凤血,倾世皇后(222)
李天逍急忙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半晌,军报牢牢捏在掌心,他脸色已铁青一片。
传令兵再抬头看时,眼前的人已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女墙上旌猎猎,六七月的风还带着热气却已是令人觉得肃杀一片。
……
衢州县衙,云罗住在了内院中。任凭华元嗣百般劝解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她每日起床煮茶,平心静气如无事人一般。华元嗣此时才知她的固执。
她说了,要与他同死,便真的一步都不肯走出衢州县衙。
凤朝歌每日前来,嬉笑打趣,偏偏不提为何他会和她一起前来。他们两人,一人悠闲自在一人巍然不动,眼底却有了华元嗣心惊的死志。
彼时天已是盛夏。午后有暴雨来袭,淅淅沥沥,打着芭蕉有种遗世的平静。云罗每日早早起来,中午便渴睡,躺在窗下的软榻边沉沉睡去。
华元嗣每日前来,苦口婆心地劝她离去,她置若罔闻。她将此处当做了桃花源,每日与凝香做女工缝补军衣,过得悠闲自在。风云聚拢,战事紧迫都不关她的事。云罗,为我缝一件衣服吧。”凤朝歌拿来一件衣衫。
云罗展开,一怔之后咯咯笑了起来。当真是凤朝歌!拿来的是明敏郡主给他的流云锦做成的衣服。流光万重美不胜收的一件风|流衣衫。他却要她帮她改成一件军衣。
“怎么了?”凤朝歌皱眉问,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云罗接过,与凝香展开看了看,“流云锦虽不沾脏污,可是却也不好做成劲装军衣。”
凤朝歌嗤笑:“我出京匆忙只带这一件。穿着好看但是啰啰嗦嗦的,你帮我改改。”
云罗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奉上流云锦衣,道:“你穿我看看。”
凤朝歌眉一挑,转入屏风处换上。素色的一件流云锦着上他的身,天光照耀下,他俊美无俦,眸光含笑,如梦中走出的那一个人。眉眼如梦。
凝香看得呆了,云罗对上他含笑的眉眼,垂下眼帘。
不知何时,凝香已退下。素雅的房中只剩两人。
凤朝歌看着暗暗垂泪的云罗,慢慢地道:“云罗你别哭了,也许不是你所想的那个结局。李天逍如此布置一定不会让你大哥有事。”
云罗擦了擦眼角,看着眼前的凤朝歌,若无其事地道:“这千金买来的流云锦改了可惜了。你若要,我为你做一件。”
凤朝歌看着她刹那间恢复平静的面色,眉尖一挑,一扯身上的流云锦,随手一抛丢入了香炉中,冷冷道:“这件既然不好改就不要了。”
云罗看去,只见香炉中火光忽动,已烧坏了他的衣衫。她猛地扑上前去将火苗扑熄。
“你发什么疯??”她恼道,“流云锦一匹要一年才成,你……”她话还未说完,人已落入了他的怀抱。
夏日的蝉鸣阵阵,一声声的“知了——”令人心头烦躁。她伏在他的怀中,手中还拽着那流云锦,默默地黯然垂下眼帘。
“我没有疯。”她听见凤朝歌轻低低地笑:“不是你给的,千金万金都不不会入我的眼。”
“云罗,我真高兴。你还在。”
“你为什么不走?”她咬牙狠狠推开他,指着他含笑的面,怒道:“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自然不走。”凤朝歌笑意不改,只是眼底有淡淡的凉:“我走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见了你的面。”
云罗定定看着他,转身踉跄转入了房中。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云罗怔怔看着窗外的芭蕉叶,不知看了多久。不知何时,天已暗了下来。又是一日过去。
等待是难熬的,无望的。明知是死地她来还,明知是死局她还守。华元嗣根本没有她的一点办法。
只有这时她才发现她和华元嗣流淌着同样的血液。那传承自华凌峰的倔强与不屈。
云罗动了动,忽地前边院子传来一阵喧嚣,她以为又是华元嗣调兵遣将,恹恹伏在了案几边等着凝香前来。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凝香。天边的霞光又要隐没。
她不得不起身,点燃了案几上的一盏烛火。
天边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流云万重都隐入了西山中。她默默看着烛火,陷入沉思中。
忽地院子外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她一怔,还未起身房门已被重重踹开。
她猛地一惊,只见一位熟悉的人站在了院外。他身着泥点斑斑的军服,俊颜上怒气未消,直瞪瞪看着她。
云罗一惊,怔怔不知要说什么。
他大步踏进了房中,看了一眼,冷笑:“朕不知爱妃竟也管到了朝堂之事了。”
他坐在房中的椅上,不知是因为怒还是因为赶路匆忙,手扶着椅子微微颤抖。
云罗看着他,忽地冷笑:“臣妾也不知,皇上竟然如此善用人才!”
李天逍冷冷看向她:“你想怎么的?怪朕不告诉你?”
云罗扶着案几,指甲几乎扣进了坚硬的木头中,半晌不吭一声。
“明日你就回京城。”李天逍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不回去,就是死罪!”
云罗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想也不想狠狠抓起案几上的花瓶狠狠掷去:“去你的!”
花瓶在李天逍脚边脆裂成千万片。他陡然变色看着脸色同样铁青的她。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怒,像是发了疯的一头母豹,不顾一切,恨不扑上前将他撕碎。
两两相望,她眼中的恨意凌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