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如梦(169)

梅花开一笑，还未说话，天宠懒洋洋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余连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大当家了？有乐神在，你还担心这个？”

余飞一怔，既而恍然，道：“是余飞想得不够周到，三当家说得对。”

不是他有意遗忘方嫣然，而是他归附的这段时间，除了最开始打玉龙寨时她出过一次手外，后来就再没在战场上出现过，以至于他有时都忍不住怀疑，当初是不是他的错觉。

明明是乐医坐镇的寨子，为何每次战斗时偏要让没有丝毫乐医之力的士兵上场？还花大力气把他们从头武装到脚，那些装备武器甚至让每个朝廷的将军看到都会眼红。

乐医的战斗，却让不是乐者的普通士兵上场？这还能显出乐者的威力吗？

余飞不懂。

“那就这样吧。”天宠道，“明日巳时开始攻城，攻城之前的这段时间，大家回去发动弟兄们把寨子里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毁掉，包括那些挖矿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人从这上面推断出我们当初用过哪些东西。”

寨子中凡大当家想出来的开始还只是耐用耐磨的改进，后来就变成了这些人全没看过没听过的好东西，据大当家的说，这叫“技术”，技术不能外泄，不然被敌人掌握了方法，同样会变成有效打击自己人的利器。

会议就这样散了。

方嫣然先走出来，后面跟着小六儿，最后那些人才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小六儿。”方嫣然看他一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小六儿抬眼看她。

“大当家的。”余飞走了过来。

小六儿看了余飞一眼，又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对，总有什么地方不对。方嫣然心想。

“大当家的，既然是乐者的战争，为什么还要用非乐者？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不好吗？”余飞抓住机会，终于把疑问问出了口。

方嫣然沉默一会儿才问道：“余连长，现在各国的乐者加起来有多少人？”

“这个……。”余飞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才道，“不算朝廷起用的那些，大概，大概几千人总有的吧？”

“就算这几千乐者都能为我们所用，一名乐者从出生、到遴选、到培养、再到有所成，中间要花多少时间？乐者的能力有目共睹，可是若在战场上死掉一个，就少一个，少的这一个，几十年都不会再有人填补上来。用几千乐者直接对抗百万千万大军，余连长，你觉得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余飞张口结舌，这些他并没有想过。

方嫣然拍拍他的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的责任绝不是在战场上白白送死。好好活着吧，余连长，活着等到给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搏来一条光明大道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最后一更，^^

正文 101旌蔽日兮敌若云〔十〕

青州县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官兵手执长枪,身披盔甲,一脸紧张神色。

若是离得足够近，甚至能看到他们微微发抖的腿。

前不久,朝廷的军队刚刚铩羽而归，仅靠县城里这点儿城兵，打得过那些山贼吗？

听说,那青龙寨的寨主是个妖怪，能吞云吐雾,一口就可吃掉方圆十里的人，深山里那些山贼都是被那妖怪这样一口一口吃掉的。

他们拿什么挡？

“别害怕，”一个胡子已经发白的老兵明显是用这话来给自己壮胆，而不是为了安慰身边的那个新丁,“不是说不是妖怪，是乐医吗？”

“嘘，别乱说，这话传出去，你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嚓！”他旁边的伙伴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老兵苦笑：“这番能不能逃得过还是个问题，谁又顾得了那么多？”

无边的沉默弥漫开来。

方嫣然等人的队伍远远扎在林中，甚至连旗号都没有竖起来。

“大当家的，怎么办？强攻？”梅花开问道。

方嫣然转头看夏净。

夏净慢慢道：“其实，不是没有办法。”

梅花开照他脸上摸了一把：“什么办法？”

夏净不满地转开脸，道：“刘玉莲不是在寨子里吗？让她去招降她娘吧。”

“她会这样做吗？”

夏净一脸算计表情：“让她告诉她娘，献出城，我们离开时可以连她们娘俩一起带走；若是顽抗，攻下城后，我们会屠城。”

梅花开怔了一下，道：“不是说不扰民？”

“只是吓唬一下，”夏净道，“有那些刚刚被杀死的礼国俘虏在前，刘玉莲不可能不信。刘文虽然一门心思往上爬，所为倒不失之忠义，应会以百姓性命为重。就看她在名声与性命之间选哪个了。”

“这样对小宝不好吧？”梅花开仍旧有些犹豫。

“一个妻主而已，死了大不了再换一个，我青龙寨男儿，还愁没人要不成？”夏净秀目看向她，明显意有所指。

梅花开心下微动。

相公分明是在说给她听。

他是想说，若她敢对不起他，他就会不客气吧？

若非是在众人之前，她非得把他压上床，让他知道一下在她面前亮爪子的后果不可。

“叫刘玉莲过来吧。”方嫣然道，显然同意了夏净的办法。

夏净对身边的铁牛一点头，铁牛领命而去，不多时刘玉莲骑着马过来。

见到方嫣然，她脸上仍有几分不自在，既没敬礼，亦没像别人那样叫一声“大当家”。

方嫣然不以为意。刘玉莲现在不过是因着成了亲，迫于情势不得不留在这里罢了，对自己绝对不可能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