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陌待良辰(125)

好像早就知道顾北辰要来，夏尘庸的主治医生已经出来接了，见了顾北辰以后，面色凝重，夏锦陌也看到了那个医生的表情，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湛东怎么说？”顾北辰跟着那个医生走，而夏锦陌自然跟在了后面，本能的也想知道夏尘庸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许医生建议动手术，可是手术的成功几率并不高，而且，就算手术成功，夏先生也只能维持五六年的生命，所以专家组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冒险。”

顾北辰一边听着，神色恍惚了一下子，夏锦陌不知道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总之很忧伤。

刚才听到许湛东的名字，夏锦陌想着，是不是在瑞士见到的那个许湛东呢？那个时候大概知道一些他是医生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怎么现在他的病，是许湛东在看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能力，可是也有些傲娇，总让她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把夏尘庸的命交给他，行吗？

正思索着，顾北辰在她身边说了句话。

“去看看他的，他很想见你。”他说的那个他，自然是夏尘庸，夏锦陌由于本能，便跟着顾北辰进了病房。

病房里面很安静，环境也很好，也是，想他身份是市长，待遇自然不会差的，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是睡着的，鼻子里面插着氧气管，手背上吊着点滴，而另一边，是心电图，传来稍显微弱的滴滴声。

夏锦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女人，难道她不在？

疑惑的眼神顾北辰自然看得出来。

“知道你不想见她，她走了。”

夏锦陌忽然有些心里发酸，她以前，那么喜欢的顾妈妈，现在却成了仇人！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如果要走，那么她一开始就不该介入我们的家庭，既然介入了，那么现在的离开，难道不是她心虚的躲避吗？她是做给谁看，给我看吗，大可不必，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原谅她！她会有报应的！”

顾北辰从头到尾听着夏锦陌说话，脸色绷得紧紧的，但是却也没有喝止她，也没有像昨天那样打她。

明明他们才是伤人的那一方，为什么现在反而变成自己是个恶人？夏锦陌不再说话了，现在这样的气氛，让她很难受。

难受的原因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夏尘庸如今变成了这样，还是因为顾北辰没有骂她。

顾北辰一个人径自绕过了夏锦陌，在夏尘庸的嘴唇上用棉花球沾了一些水帮他润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作相当熟练，显然，这些年，他照顾夏尘庸照顾的不错。

他似乎比她这个女儿，还要向夏尘庸的子女了，真是孝顺，夏尘庸还要见自己干什么，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他现在算起来老婆儿子都有了，人生那么完美，又何必要见她？

相见，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

“唔……”夏尘庸忽然悠悠转醒，不知道是心电感应还是碰巧，他睁眼就看见了夏锦陌站在自己的床头，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是在做梦吗？如果是，请不要让他醒来。

一直枯槁如枯树枝的手微微抬起来，不由得伸向了有夏锦陌影响的方向，可是他太虚弱，这只手并没有举得很高，便一下子摔了下去。

“小陌……”那声音在呼喊，也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刚出声，居然有些嘶哑，听起来有些像鬼叫一般的可怕。

夏锦陌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又或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着的他，本能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小陌，别走……我……我终于遭到报应了是不是？你……说的话，都应验了……”

他扎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只手还是不想放弃，在空中抓着，向前探寻着，顾北辰仿佛责备夏锦陌的退缩，狠狠的瞪着她。

他的眼神仿佛再说，夏锦陌，就算是装，至少在一个病人面前，你也装一下，可是就是这些，她都不肯。

而夏锦陌脑子里只是反映着自己说过的话，七年前，妈妈死了以后。

“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们不会幸福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她说过他会得到报应，似乎现在报应来了，可是为什么当他真的遭受报应的时候，她眼看着，却不是那么痛快呢，妈妈是自杀，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妈妈临死前的痛苦，她看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现在的他，没有死，可是却比死了更加折磨他。

他哀求一般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可是真正的罪人本该是他们！

夏锦陌一个劲的摇头，脚步不由得往后退

“不，你现在这样子，跟我说的话无关，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已经见过你了，以后，你的事，和我在无关系，而我，也不会原谅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原谅的！”

夏锦陌摇着头，神情涣散，这次见面，震撼到的不仅是夏尘庸，还有她自己。

她何其残忍，不肯原谅她，可是也许别人并不知道，她其实多想他不死。

不原谅，你是不是就会死了呢，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出乎意料的是，她说了这样的话，顾北辰并没有生气，继续无动于衷的帮着夏尘庸擦手。

他似乎明白，她心里更加痛苦，那种挣扎和矛盾，也许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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