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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108)

她把这朵神赐的小花,双手捧着一路回了家,因着怕花被吹走,双手捧得严实,差点摔了一跤。

她就把花夹在了书册里,想着等哥哥回来,一切都能成真了!

可就是那年,离家的哥哥再没有回来,所有希冀都在那一年里碎成了残片,在人心间扎出千疮百孔。

血流干再长合的心,那还是从前的那颗心吗?

在困顿地荒林里披荆斩棘走出来的人,如何还能是从前的那个人?

万事早已时过境迁。不想今日邓如蕴可巧又看到了,那朵悄然落在她头发上的合欢花。

无人的房中,烛光熄灭,天光暗淡。

邓如蕴低声苦笑了一声。

“神树娘娘,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他有要娶的贵女做正妻,我哪里是他的妻子?至于从前我许的愿,那都是我春心萌动时的胡乱许下的。”

她顿了顿,笑叹一声。

“您可别当回事了。”

那些她年少时小鹿乱撞的喜欢,如今,早就不值一提了。

第40章

柳明轩, 邓如蕴把房中仔细收拾了一遍,她把自己散碎的物件都收整了起来,把滕家原有的物品归置到了原位。

房里看着整洁了许多, 她将窗子大开,窗外干冽的寒风灌进来, 把房中残留的她身上的药香, 也一并冲淡又卷没了影。

没有她的物件, 也没有她的气息,邓如蕴看着空荡而干净的房间,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玲琅蹬着小腿过来找姑姑, 掀开门帘一角往里面小心打量, 眼见着姑姑就站在门前,她挤进去抬头看着姑姑, 问了一句。

“姑姑是要走吗?”

邓如蕴回了神,俯身摸了摸玲琅的小脑袋,她点点头,“过会吃过饭,你去先生那读书吧, 姑姑想回城东陪太婆婆住些日子,若你也想去,就每日下了学, 让秀娘送你过去。”

玲琅一听她要暂离滕府回城东,连忙拉了她的衣角, “我也跟姑姑回去。”

只是小家伙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 ...姑父也去吗?”

邓如蕴跟她摇摇头, 她说不,蹲下身来笑着同玲琅道。

“这里才是他的家, 他同咱们可不一道。”

况且,他只是旁人家的姑父啊。

但玲琅今日不知怎么没叫他旁人家的姑父,兴许在这一日一日的相处中,连爱记仇的小家伙也同他亲近了起来,把旁人家的事忘了。

人总会这样,每天看着身边一起行路的人,就忘了原本自己要走的方向。

邓如蕴带着玲琅一起吃了饭,就把她送去学堂同滕箫一道读书去了。

她自己则让秀娘替她收拾了过冬的衣裳,把跨院里制药的器具也带上一些,准备这一过,把整个冬天都度过去才好。

她让人给滕越留了口信,就说她外祖母这两日有些不适,她就先回去了。

说完,带上随身的物件,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柳明轩。

*

滕越回到家,连玲琅下学也走了。

他讶然,问了人才晓得夫人回了娘家照看外祖母。

“夫人的外祖母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好像没有,只是不适而已。”下面的人回。

滕越松了口气,眼见着柳明轩灯火暗淡,玲琅的兔灯西厢房和他与她的正房都没有点起灯火来,整个院子里只有北风呼啸。

“夫人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下面的人却摇头,“夫人没说。”

滕越想去城东看看,可他回来的有些晚了,这会天早就黑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怕是到了城东把她们一家人都吵起来。

他只好自己换了衣裳,却并没有什么睡意,在院中走了两步。

他却想起来柳明轩是有个跨院的,只不过跨院并没修缮,一直封堵在里面过不去。

蕴娘的外祖母年岁大了,老人家又糊里糊涂地让她不放心,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外祖母并涓姨都接过来。

家中院子最大的除了正院和母亲的沧浪阁,也就是柳明轩了,到时候把跨院收拾出来,让外祖母和涓姨同玲琅住这儿,跨院留给她们制药,他和蕴娘搬去正院里住。

提及这,他往正院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本他成婚,就是要同新夫人一起住在正院,但母亲却道正院许多年未修缮,还正经修缮好了才能住,他成婚也有了半年,正院也该修的差不多了。

是时候同蕴娘一道搬过去,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滕越思量着这些,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就去了城东。

可到了城东却只见到外祖母她老人家,坐在捣药石旁边慢慢吞吞地,一下下捣着药。

滕越上前跟她老人家行礼,顺便打量她老人家的脸色见尚好,还能捣药,便问,“您好些了?”

老祖母只跟他笑,并不开口说话。

滕越早习惯了她老人家的状态,但见她还算好,心道蕴娘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他不由又问了一句。

“蕴娘怎么让您在这儿捣药?”

老祖母还是笑笑,笑得慈祥。

就在滕越以为她老人家又不准备开口回应的时候,她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些疼惜来,轻声道了一句。

“小蕴娘,是个傻孩子。”

滕越微顿,却见老祖母说完,又开始捣药了。

恰这会涓姨走了过来,“将军来了?”

滕越也同她行礼,问了她,“怎么没见蕴娘?”

“蕴娘啊,”涓姨道,“她一早就去集市上淘药材去了,没在家里。”

涓姨说着转去搀扶了老祖母,“这儿风大,我给您换个地方。”

两人很快往旁处去了,滕越没见到妻子,只帮着把石墩一样重的捣药石搬去了避风处,就告辞先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