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王道：凤眸天下(53)

大堂内一阵唏嘘。

冉幕行抖抖袍子，面有汗色，却是笑得灿然：

“今日劳烦乡亲们跑这一趟，实在唐突，幕行先在这里给各位赔礼了。”

遂恭恭敬敬的弯了腰，虔诚的表情毋庸置疑。

今日之事本错在村民们太过轻信，谁知他们没有道歉，反倒是这个圣子先道歉。青衢一族的人自是互相对望一眼，打着哈哈一溜烟的散了。

而几位长老见势互相寒暄几句，自是也识相的退了。

于是原本挤挤囔囔的青衢大堂，一下就只剩九个人了。

屋外雷雨交加，大水磅礴。这还未半会儿功夫，积水便没了脚踝。

拿什么偿还？（1）

雾霭沉阔，大堂内静谧一片。

冉幕行面朝堂外长身玉立，青电紫光，洒了他一身惨白。

玉瓷制的脸蛋一半阴暗一半明白，看的人有些慎得慌。

我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的鞋底，眉头轻佻，复而望向对面人。

冉幕行挪着小碎步，优雅的走到跟前，笑容可掬：

“不知几位从何而来？又准备去往何处？”

众人默。青忽然讪笑两声，道：

“你们这里可真奇怪，问的问题都还一样。”

冉幕行两腿并拢，腰板挺的笔直。淡眉却是一蹙，幽肠寡结：

“这话……是何意？”

青道：“无意。我们是从京师行商而来，途经此地，借雨露宿罢了。”

冉幕行正了脸色：“不知可还找到了落脚之处？”

青摇摇头：“没有。”

冉幕行柔柔一笑，杏花春雨：

“若是没有，便且暂住在鄙人这里罢。”

我忽然道：“好。那就麻烦公子引路了。”

冉幕行一讶，看着我半天，讪讪地转过身：

“无妨。请各位随我来。”

于是一行人跟着过去。

大堂里有两个出口，冉幕行带着我们进了左边。

走过一段画廊，绕了一石鲤鱼池，大雨下的自是没完没了。

终于到了一座独立的阁楼，我瞥了那匾额一眼：

青玉满堂。

字体秀美端正，美女簪花。

冉幕行轻车熟路，推开门扉。里室干净整洁，完完全全小家碧玉的风格。

绿望了一眼，面露诧色：

“冉公子……这可是男子的闺房。我家主子住了，怕是不大方便吧？”

冉幕行红了脸，淡唇轻启：

“这是我的房间……也是青衢族最好的房间了。”

正静默。我施施然走进去。扫了清雅的摆设一眼，径直坐到桌前，倒了杯凉茶，小啜一口，不温不火道：

“如此便谢谢冉公子了。红，橙，还不快送公子出去？”

红橙对望一眼，明了。作势去开门。

拿什么偿还？（2）

冉幕行小脸酡红，急道：“等一下——”

忍不住腹笑两声。我不急不缓，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故作疑惑：

“怎么了？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冉幕行攥了攥袖子，眉目间渗出一片汗渍。小脸雪白，额头间青色流光，宛若镶嵌在白瓷玉瓶上的琉璃宝石。

我怔了怔，作笑道：“若是真难开口，便不说了罢。”

冉幕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却还是默然。

我抬头看向红和橙，两人随即点头，招呼着其他几人退下。

屋子里空了。冉幕行的眉头也就扭得不那么明显了。

我道：“这样可以了么……？”

冉幕行点头。踌躇了片刻，诺诺唯唯道：

“听闻小桑说……您原意借我们五万两白银，可是当真？”

我闻言点点头，置了茶杯，双手抱头往后一靠，垂了眼：

“似乎是有这么一码事。”

冉幕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上前一步，几乎是恳求的口气道：

“虽然这么说是有点恬不知耻。但是，我还是得问您一声……不知您可否再借我们……五万？”

我眉头一挑，颇为讶异：“又借？”

冉幕行艰难的点点头：

“若不是事态紧迫，幕行也不会这般为难姑娘您了。”

我晃了晃脑袋，单手撑颔，凤眸半阖，乜斜了他一眼：

“借倒不是难事。只是我比较好奇……你们打算用什么来偿还？”

“偿……偿还？”

冉幕行身子纤弱，听言后双肩抖得厉害：

“我们自会想办法偿还姑娘您的……”

我摇摇头，用手指了指门外：

“实在不行，就用他来偿还吧！”

冉幕行回过头去，一惊，面色瞬间惨白：

“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小桑偿还？”

门外的小桑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只是微微探出个脑袋，两只眼睛黑葡萄似地，黢黑光亮。忽地窥见我们正在看他，又忙缩了脑袋，没了影。

拿什么偿还？（3）

我轻轻笑起来，用手背敲了一下木桌。

桌上的茶碗腾了空，褐色的茶水斜斜泼出，水花飞溅。我素手一扬，抵住茶杯底部，顺着水花的方向弧形伸展。水花作散，滴水不漏全部重回了茶碗。跌宕起伏了一阵，归于平静。

呷了口茶，喉头间清爽甘甜。我道：

“自然如此，那便用青衢玉珠来还如何？”

冉幕行的脸已经白的和纸糊了似地，用手扶着额头，汗溶溶道：

“这……原来你也是为了青衢珠而来！”

我颔首，落了茶杯：

“人和东西，只能选择一样。当然，你也可以不要这十万两白银，不做选择。”

冉幕行垂了眸，看了那茶杯一眼：

“不做选择……你便强行来取，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