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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41)

作者: 赵吉吉 阅读记录

笔触之下,痒若蚁噬。

而那四字灵动劲瘦,锋如兰竹,纤弱中藏着常人难及的力量,就如苏陌其人一般。

“请君入瓮?”

“没错,请君入瓮。”苏陌抬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便是上策。”

虽然同裴寻芳预料的有所不同,但季清川明显是在以自己作赌注。

他太冒险了。

裴寻芳骨子里偏好有疯劲的人,可是这个人如果是季清川,那滋味就不对了。

换作平时,他该饶有兴致地同季清川商议如何请君入瓮,可见鬼的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阻止他。

裴寻芳被自己这念头惊到了。说到底,他与季清川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就这件事而言,季清川会不会同他合作尚且不好说,谈何阻止?

他捏紧指上的墨玉螭纹韘,他现下急需一个理由,一个超出于现有关系之外的、可以干预季清川的理由。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裴寻芳说道。

“我差点被他不声不响弄进天宁寺,”苏陌眼中忽而冒出杀意,将笔一扔,“掌印,被脱掉裤子摁在床上的不是你!”

笔落在书案上,上好的玛瑙材质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裴寻芳心中如有巨石沉潭。

那种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裴寻芳看着那张妍丽而倔强的脸。

他向来鲜少做梦,可昨晚他梦见了季清川。

梦里的季清川穿着一身他没见过的舞衣,哭得很绝望,他哭花了红妆,哭乱了发髻,凌乱的发丝沾在他潮湿的眼尾,他仓惶地奔向他,哭着求救,他说掌印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裴寻芳认出了他,想要拉他一把,可是一晃眼,季清川如一只破碎的风筝,坠了下去。

朱红宫墙下,季清川躺在血色中,梨花沾了红落了他满身,就连耳侧的白玉耳坠子,也染了刺目的红。

裴寻芳被惊醒。

他认识的季清川绝不会傻到从宫墙上跳下,他认识的这个季清川昨儿还凶巴巴地赶他下马车,还狠辣辣地骂他、让他的人滚。

可是,那个梦太过真实,季清川哭着求他的模样,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裴寻芳不想看到季清川变成那个可怜模样,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永远都不想。

“若掌印觉得不合适,就请回吧。”苏陌冷脸赶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裴寻芳拉住他的手腕子:“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陌回眸睨他。

裴寻芳说道:“公子必须按时将秦老开的药喝了。其它一概皆应公子所求。”

苏陌看着他脸上少有的较真,还有那些沾得乱七八糟的墨渍,嗔道:“那药很苦的,可否劳烦掌印再去向秦老求一个新配方,调一下口味?”

“秦老已经离开帝城了,我托他南下去寻找那位怪医白衣安吉了。”裴寻芳似乎憋着一股劲,“公子怕苦,我给公子带糖吃。”

苏陌静静看了他几秒,噗嗤笑了。

裴寻芳被他笑得心尖发痒,正要问他笑什么,却见苏陌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扶着他的腰带,要来为他擦脸。

“掌印脸脏了。”

陡然的靠近让裴寻芳汗毛立起,他身上的劲还没过,立马后退半步,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脸这会该是怎么个狼狈样。

他当即夺过苏陌手中的帕子,匆匆忙忙丢下句“借用一下”,便冲进了湢室。

由于太着急,还绊倒了地上的一个钧釉紫胎画缸。

苏陌心疼那被撞得满地转的画缸,皱了皱眉,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姓裴的素来喜洁,身上容不得一点污渍,他这会看到自己的模样,一定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苏陌忽而觉出点不一样的趣味。

果然,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印,丢起人来,都一样一样的。

苏陌从书架的封罐中取出今年新制的清明茶,用茶匙拨出少许,倒入茶壶中。

湢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茶壶咕噜咕噜叫唤着,苏陌心下疑惑,这人不会是在冲凉吧,用冷水?不冷吗?

热汽呼在苏陌脸上,苏陌这才迟来地感觉到脸上的一点烧意。

半壶清茶入肚,书也翻了半本,苏陌已昏昏欲睡,忽觉手里的茶被人夺了去。

“公子体弱,深夜不宜饮茶。”裴寻芳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陌正要问他怎么这么久,却见裴寻芳黑着脸不说话,水珠挂了满脸,望着苏陌的凤眸还飘了点异样的红。

苏陌问道:“怎么不擦擦脸,我的帕子呢?”

裴寻芳眼神闪躲着,转移话题道:“方才公子还未讲完,怎么个请君入瓮法?”

苏陌揉揉眉心,合了书,往对面一指,道:“掌印请坐。”

裴寻芳负气般坐下,苏陌有些莫明其妙。他也未多想,以食指沾了杯中茶水,在那案几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柱状物体。

“这是什么?”裴寻芳望着这位灵魂画手,发出灵魂一问。

苏陌叹了口气,道:“请将就一下,权且将它当作一个大瓮。”

他说着,又沾了茶水,在那大瓮一侧画下四级阶梯。

裴寻芳挨着他的肩,只听苏陌说道:“现在我们来看看,如何将李长薄这个人渣请进这座大瓮中。”

这是裴寻芳第二次听苏陌说李长薄是个人渣。

“目前来看,李长薄在朝中地位稳定,嘉延帝对他也算偏爱,民间对他这个太子也是赞誉有加,他的人生看似顺风顺水,而我,要让他尝尝失去这一切的滋味。”

苏陌显然有些精力不济了,他一边摁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揭帖事件后,太子反对党积怨颇深,一个个虎视眈眈等着抓李长薄的小辫子;嘉延帝在朝臣面前看重李长薄,而私下却对四皇子更为亲厚,李长薄应该早已有了危机感;而那群严厉的东宫辅臣,一个个都是牙尖嘴利的谏臣,李长薄稍有行差踏错,便会遭到他们口诛笔伐,李长薄苦他们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