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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9)

礼部此举,显然是得了授意,刻意羞辱谢氏。

谢琅懒洋洋握着马缰,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

因上一世,也是有这么一出的。

这不过上一世,是到了公主府的寝阁前,才让他跪的。

以致后来流言纷纷,都说他不是娶妻,而是入赘到了卫氏,当赘婿,更有好事者,声称谢氏这个寒门新贵也毫无寒门骨气,跪舔卫氏。

眼下这意思,倒是让他直接在公主府大门前,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跪了。

如此,不肖明日,半个时辰之内,谢氏世子给卫氏当赘婿的传言便会传遍整个上京。

卫氏这副嘴脸啊,啧。

因为礼部提出的无礼要求,整个迎亲队伍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此次跟随谢琅进京的定渊王府亲兵。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以一当百的高手,性情豪迈,快意恩仇,便是面对以凶悍闻名的北梁骑兵,也未曾后退过一步,看到世子受辱,岂能坐视,手不由轻按在腰侧刀柄上,以死亡目光凝视着那位张大人。

张大人如有所感,两股本能战栗了下,然而另一头的卫氏更不好得罪,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呵下腰:“请世子下马,跪、跪迎新人吧。”

张大人最后突然哆嗦了下,是因为上方轻轻掠来的两道视线。

明明是佻达的玩世不恭眼神,却无端让人联想到能吃人的恶狼。

等他再细看,那身穿大红喜袍,眉峰张扬入鬓的少年郎,却是一副笑眯眯表情。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谢琅牵了牵嘴角,手撩动衣摆,正待下马,公主府内,却猝不及防响起一道清润声音:“不必了。”

紧闭的大门也在这时打开。

年轻公子着红色绣金线喜服,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后,宽大袖袍随暮夜的凉风轻轻摆动。只是站着不动,便自有一股百年世家才能浸润出的优雅风仪。

谢琅手收回,眼睛不由轻轻一眯,盯在卫瑾瑜身上。

活了两世,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这个传闻中的卫氏嫡孙。

但因为盖头遮着脸,除了看一个身形,他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那位张大人显然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打懵了,愣了下神,方找回自己声音:“三公子,您怎么……怎么自己出来了。”

这实在不合礼仪啊。

卫瑾瑜淡淡道:“吉时已到,张大人,勿要磨蹭了。”

如此,张大人也不好说什么了,示意礼官递上红绸,红绸另一端,自然是握在谢琅手中。

谢琅漂亮利落地翻身下马,大红袍摆在空中扬起鲜艳弧度,牵着红绸,将卫瑾瑜送进了迎亲的马车里。

“好身手!”

纨绔们纷纷拍掌起哄。

按照流程,迎亲队伍需要沿朱雀大街绕行一大圈,再回到谢府。

之后就是拜天地,行婚仪。

卫瑾瑜合袖坐在车中,听车轮辘辘启动声,和道两侧百姓发出的惊叹喧嚷声。

“真是好大的阵仗!上京城都多少年没有过这般铺张煊赫的婚仪了!”

“那还用说,这可是圣上亲自赐婚。”

“那马上坐的就是谢世子吧,真是少年英雄,好俊一张脸!”

卫瑾瑜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平静抚平压皱的袖口。

卫氏刚刚那一出,不过是因为他擅自更改了婚仪地点,所以要在别的地方把面子找回来,以更加明目张胆的方式给谢氏下马威。

何其倨傲。

以卫氏作风,剩下流程上恐怕还会有类似安排。

谢琅后来视这场婚仪为毕生耻辱,实在不是没有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卫瑾瑜尚未回神,车门已被人从未打开,紧接着,一只修长有力带着薄茧的大手,从外伸了进来。

卫瑾瑜一怔,伸出手,由对方扶着,下了车。

之后便是到正堂行婚仪。

厅内厅外,已经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大多都是与谢氏交好的家族和官员,当然也有些单纯来看热闹的世家勋贵。

拜完天地,该拜高堂。

谢琅这边,定渊侯夫妇驻守北郡,无法赶回,卫瑾瑜这边,则是父母双亡的情况,两边倒都是统一一致,没有高堂参加。

照理该省去的环节,礼部却在正厅上摆了两块牌位。

已故明睿长公主和已故卫氏三郎卫晏的牌位。

观礼宾客看到此处,已是议论纷纷。

“这,哪有在喜堂上摆灵位的啊。”

“谢氏娶亲,要拜也应先拜定渊侯夫妇。”

“可不是嘛,这卫氏也欺人太甚。”

裘英也紧拧起眉。

然死者为大,礼部如此行事,也让人挑不出错。

世子若是反抗或拒绝参拜,很可能还要落下一个不敬不孝的罪名。

这便是这些上京世家手段厉害之处,既让你吃哑巴亏,又让你连冤都喊不出一声。

裘英担忧地望向谢琅,生怕这位祖宗一时意气起来,直接把礼部那个什么张大人砍了。他眼风一扫,示意雍临、另外两名将官和左右近卫把人看好。

谢琅呢,倒像个局外人一般,全程保持微笑,冷眼打量着这一切。

礼官上前一步,正要喊拜高堂,一道冷然如玉的声音骤然响起:“且慢。”

礼部张大人眼皮狠狠一跳,再度看向那位卓然而立,今日似乎格外与他过不去的卫三公子。

“我母亲不喜喧闹,我父亲——罪臣一个,没有资格享参拜祭飨,请将他们灵位请回。”

对方用清冷平和语调说着惊天裂地之言。

观礼宾客俱是一愣。

张大人眼睛也微微睁大,看怪物一般看着卫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