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个中关键的那一刻,孟彰基本上已经同意了。
人王是苍天子没有关系,只要苍天的背后是炎黄人族的各位先祖就行。但是……
孟彰没有当即答应下来,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天庭是怎么看阴神的?”
鸿鹄子也早有料想:“天庭尊崇皇天后土,天庭为皇天所属,阴世诸位阴神则为后土皇地祗所部,双方等而并之。”
孟彰沉默一阵,说:“天庭说双方同等,彼此并立,各不统属,但生灵的认知却未必会是这样。”
孟彰自己上一辈子的认知和判断就是这样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情况了。
“是这样的没错。”鸿鹄子点头,又道,“但这样的认知只会出现在阳世天地里,料想对于阴世中的诸位阴神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才对。”
阳世是天庭基本盘不是很正常的吗?就像阴世也是阴神的基本盘那样。
孟彰也觉得在理,但他说:“我需要先问一问。”
鸿鹄子一下子就笑开了:“当然。”
孟彰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鸿鹄子这些道门真人眼下对阴世天地的各位阴神没什么恶意。当然,是眼下。
未来的事情,孟彰也不能完全确定。
不过有一点——
“天庭要想成事,没有世俗的力量参与,只单凭道门是成不了的,”孟彰看着鸿鹄子,“所以你今日特地跑这一趟,也是跟某些人达成了合作,想要让我老实安分?”
鸿鹄子叹得一声,很有些无奈:“你就不能配合一点装傻吗?”
孟彰声音平平反问他:“我以为你最早决定来见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你的决定呢?”鸿鹄子很是随意地问。
他甚至像是被这迎面吹来的风吹得有些倦了,居然眯着眼睛快要睡过去。
孟彰静默许久,忽然失笑:“在你们心里,我真有那么不安分?”
鸿鹄子被惊得连睡意都飞了,陡然坐直身来望着他。半饷后他才倚回去:“不然,你觉得呢?”
“罢了,”孟彰说,“接下来十年时间里,我会闭关静修。十年后,我当出关。”
鸿鹄子先是一喜,当即抚掌笑道:“那便这般决定了!”
孟彰也笑:“我等着看你们的表演。”
“不会叫你失望的。对了……”鸿鹄子就要睡去以前,还是将那道彩色绚丽的灵光给塞到了孟彰手里,“既然你事儿都做了,那这东西你不如就收了吧。”
孟彰正想要拒绝,就听到鸿鹄子的话:“你要是觉得拿了这东西以后,就要真个十年如一日地闭关府邸的话,那大可不必。”
“嗯?”孟彰奇怪看他。
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算孟彰才刚闭关不足一柱香时间又跑出来也没有关系?
鸿鹄子竟然真给了他一个准话。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只要你觉得哪里不对,你认为你不能再继续袖手旁观,你随时都可以出关。”
鸿鹄子严肃申证:“我们真不是想要关你个十年。”
孟彰又不是囚犯,还能真把人给关个十年不成?
他们真要是存了这么一个心思,怕是不等他们站到孟彰跟前来,就先被那些阴神给打回去了。
这些阴神可都是曾被人镇压漫长岁月的,祂们再清楚这其中的滋味有多不好受了,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孟彰重蹈祂们的覆辙?
更别提这方天地背后的主人了。
他们中的谁但凡敢做点什么,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孟彰深深看他一眼,周身气机倒是和缓了许多。
“如此的么?”他随意问了一句。
鸿鹄子飞快应一声:“当然。”
“除了我们这边的,你若是能做到,也可以仔细参悟那佛门金源和尚送过来的那份机缘。”
孟彰这回倒是真有点惊讶了。
“这样可以?”孟彰问。
而且还是道门南华一脉的真人特意跟他说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鸿鹄子反问他。
见孟彰面上仍有异色,他无声一笑,别开视线去看外间苍茫云海。
“佛门,我不是说现在草原上的这个,”鸿鹄子说,“乃是我炎黄九州有识之士吸纳佛门‘大觉’精妙,提炼、消化、整合而成的另一条路。”
“既是正道,那便无碍传承延续。”
顿了顿,鸿鹄子忽然笑着问他:“何况真要论起来,我们道门内部也有不少人对佛门那些妙理敢兴趣的呢。”
“更有不少大修行者是佛道双参的呢,你这算不了什么。”
孟彰思量片刻,缓缓点头。
不错,佛门和道门虽然多有彼此角力、较劲的时候,但也没少了双方交流、和睦的时候。
而且,既然他已经准备好做事了,何况再多收一份报酬。
但这事他也得再盘算盘算。
传闻佛门擅长因果之道,惯来只有他们欠人的,没有人欠他们的。但凡欠了他们的,他们到最后总会连本带利讨回去。
那贝叶被送到他手里的时候,边上可是什么话语都没有的。
这样一份债权、目的不清晰,全靠别人猜的、来自佛门的大礼,孟彰可真不敢随随便便就收下。
若不然,以后怕是孟彰得将自己卖给佛门才能算了了。
他当下就对面前的鸿鹄子真人道:“在闭关之前,我需要先跑一趟草原。”
鸿鹄子只一听就知道孟彰是要干什么去的:“当然可以!你尽可以随意。不过……”
他看了孟彰一眼,殷殷叮嘱道:“那边最擅辩经,你如今根基初定,暂且不宜跟他们多谈论这方面的东西,免得偏移了你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