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来信/藏在信笺里的盛夏(213)
江司洛臂弯收紧,清冷的眼眸浮现的湿意,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他,嘴里说着苍白安慰的话。
空荡的厕所里满是少年悲伤的哭泣声,过了好几分钟,温竹收拾好情绪后就从江司洛的怀里退出来,他眼睛通红,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睫毛湿漉漉地沾着泪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哭了。”
江司洛动作很轻地给他擦着泪痕,声音很嘶哑很沉。
温竹点点头,鼻音很重:“好。”
他抬眼看向江司洛时,目光一顿,他看见镜片底下的那双眼眸微红还泛着水光。
江司洛注意到温竹盯着他看后,就偏头清了清嗓子,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似乎并不想让温竹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正当江司洛要说话时。
温竹伸手缓缓抱着他的头转过来,指腹插入他的黑发里,把人微微下压,温竹闭着眼将额头抵在他的额间,缠着纱布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
他只顾着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差点忘记江司洛跟他一样也才18岁,他不仅要照顾安慰他妈妈,还要分神过来安抚他,他看起来很冷静很沉稳,总让人忽略他其实也是需要人安慰的。
江司洛心里承受的压力一定不比他少。
一个是他亲哥哥,一个是他男朋友,他怎么会不害怕,他只是更擅长伪装。
江司洛闭着眼睛,喉尖发堵,额头静静相贴了几分钟,他就退开了。
“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温竹看了看他的眼睛,点点头:“好。”
江司洛把温竹换下来的衣服收进袋子里。
在收裤子的时候,一条坠着一颗圆形玉饰的红绳,突然从温竹蓝色校裤的裤兜里掉了下来。
那是温竹一直带着手上十八年都没有摘下来过的红绳,褪色得很严重,只是如今有一头却被血迹染得鲜红。
温竹刚要弯腰捡起。
江司洛就先他一步捡起来递给温竹。
温竹看着手心里已经断掉的红绳,他摔倒时是手腕先着地的,红绳摩擦过地面有点脏兮兮的,上面那颗直径半厘米宽的圆形百解玉饰满是磨损痕迹。
他其实不知道红绳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江大哥进了急救手术室后,他就一直蹲在过道的墙根下,红绳什么时候掉在脚边他也没有注意到,后来还是江司洛给他捡起来的,他才知道红绳断了,刚好在玉饰的旁边节点断的。
江司洛静静地看着温竹,他知道这条红绳对他很重要。
温竹跟他说过他奶奶拿过红绳去庙里开过光,是给他保平安用的,他从满月那天就开始戴了。
他戴了整整十八年。
温竹眉眼低垂,泛白的指腹按了按那个小玉饰,就放进了裤兜里,对着江司洛说:“走吧。”
两人从厕所出来后。
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坐着,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
天破晓的时候。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晚的他们撑不住困意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炙夏的清晨天总是亮得很早,才刚六点天就已经完全亮了。晨阳已经刺破云层和晨雾,洒落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
ICU病房外,坐在椅子上靠在一起睡觉的两个少年没有苏醒的迹象。
在他们旁边有一张轮椅,上面有一个纸质袋子,偶尔路过的医护病患看了他们一眼后又步履匆匆走开。
温竹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头靠在江司洛的肩膀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乌青的眼底落下一层阴影,脸色依旧很苍白,江司洛侧脸压在温竹柔软的发顶上,左手穿过温竹的后腰虚虚地搭着,腿上搁着一直黑色背包,一只手垂在上面。
江傅森带着助理来到ICU区域时,就看到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
江傅森还是一身的西装和皮鞋,因为他晚些还需去公司主持大局,自从阿澜管理公司后,他作为公司董事长其实已经放权下去了,公司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阿澜处理的,现在大儿子住院了,江傅森自然需要管控和处理集团事务。
许是他们的皮鞋声有点大,还没等江傅森做什么。
原本就很浅眠的江司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司洛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他爸爸站在跟前。
他偏头看了一眼还靠在肩膀上睡着的温竹,清冷的目光又重新看向江傅森,江司洛嘴唇动了动,无声喊了一句爸爸,那只搭在温竹身后的手轻轻抬起,搂着温竹的侧腰。
父子俩的视线隔空交错了几秒。
江傅森就看向旁边的助理,助理很有眼见力,他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江傅森后,就目不斜视地退离了现场。
江傅森看着小儿子眼底的通红血丝,心中涌起的东西又被他压了下去,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找大儿子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江司洛抓着两袋早餐,看着自己爸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隔着纸质袋子他都能感受里面传递出来的热量。
第176章 等待
江司洛把早餐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转头过来发现温竹动了动,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江司洛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轻声说:“吵醒你了吗?要不要多睡一会儿?你才睡一个小时。”
温竹坐直身子摇了摇头,目光不由看向紧闭的ICU门口,刚醒来的声音格外沙哑:“现在几点了?”
江司洛低头看手表:“六点十分。”
“你一直没有睡吗?”
温竹看着江司洛眼底的乌青,眼里的血丝比之前更明显,心里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