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52)
君非寒自腰间摘下玉佩,明亮月色下,清晰得见其中刻着一个月字。
柳随雅自然不是笨人,稍是一想,便开口道,
“那么你大哥就是……”
“我大哥君莫言生前就是月见宫上任宫主,自他死后,我便掌管了月见宫。”
说话间,他神色略是黯然,柳随雅心头一纠,想要说些什么,却仍是没有开口。
“随雅,你并非庸人,自是不会自扰。李括谋反之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虽无忠君爱国之心,但定然是不会让他得逞,随雅,你难道能站在他那边,看着他谋朝篡位吗?”
“虽是有恩,但对着忠君之心,你能不管不顾吗?”
字字句句,恰是逼着柳随雅做出决定。
恩情,忠心,
终是不得不做个抉择。
柳随雅微微苦笑,神色间,是说不出的苦涩之情,君非寒忽然猛的抓住他的手,柳随雅一惊,开口道,
“你做什么?”
“柳随雅,我不会放手,你答应过我大漠之行,休想违约。”
话到后头竟是任性的神色,柳随雅无奈一笑。
虽仍是苦涩烦忧,但瞧见君非寒那煞是紧张却也是坚决的样子,他这心里头不由得泛起波澜,隐隐的暖意纠着他的心。
既不是庸人,又何必自扰。
即是放不下,又何必强割心头爱。
终是释然一笑,柳随雅淡然道,
“放开些,手被你纠疼了。”
这倒是时候,君非寒闻言猛的一惊,赶忙松开了手。
恰是这是,离言自后头赶来报说,
“主子,皇上召见。”
君非寒眉头微微皱起,柳随雅神色也略是凝重道,
“你还不赶快去。”
说罢,他也是欲往外头走,君非寒心念一急,忙问道,
“你去哪里。”
“回李府,有些东西,我总得拿。”
君非寒闻言,神色这才略是松开,望着那人径直远去的身影,他对离言使了个眼色,离言不动声色间,恭敬领命。
“非寒,你为了柳随雅烧了碧云宫,你可知道,李括以为他那唯一的儿子被你所害,必会加紧谋反的时日,非寒,你可知道这其中后果。”
慕容烬竟是少有的厉声道,君非寒却是嘲讽道,
“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后果,把握得好,自然能一招除去这大患,把握得不好,连自个儿的权势也赔个干净,这是一场赌。”
说话间,他嘲弄一笑,那是从未有过的神色,令得慕容烬心头微微一惊,
“皇上,你应该记得很清楚,我君非寒从来不是什么精忠爱国的人,而那个自小就被灌输着要为永远辅佐君王忠于君王的大哥已经死了。”
慕容烬身子一震,似是被猛的一击,好一会儿,才缓和心绪,口中不住的喃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
君非寒却是轻哼一声,冷笑道,
“哦?你清楚?那当初那个把大哥逼上龙床的人又是谁呢?那年大哥初到皇宫,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对你,他又敬又爱,他发誓永远效忠于你,可是你呢,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是逼得他做了不愿做的事情,皇上,你可知道,这朝里的大臣如何评价你吗?沉稳内敛,哈哈哈,他们可不知道,要不是你明白了当年所做的意气之事是错的,如今又怎会收敛了从前的独霸气焰呢。”
“皇上,我告诉你吧,大哥他确实是爱你,虽然他从未说出口过,但是,他也绝对无法忘记当年你对他所做的事,不是因为有爱,就可以原谅一切的。”
见慕容烬神色黯然,那目光间,满是说不尽的苦楚和愧疚之色,君非寒更是冷笑道,
“你可知大哥为何要葬在这云莫宫里头?当初,你强迫他时,在那里头,你第一次对他表明心迹时,也是在那里头,爱也好,恨也好,他此生最浓烈的感情都埋葬在那宫殿里,皇上,他到死也不想离开你。”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忘记大哥,就只有你不可以,皇上,你这一辈子决不能忘记他,你没有这个资格。”
字字句句击入慕容烬的心,那重锤般的疼痛叫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那人是爱他的。
原来,这才是他要葬身在云莫宫的原因。
该是觉得高兴吗?这么多年来,终于是知道那人,心里是有他的,
明明是想笑,可是扬起唇角时,却是比哭还要苦疼。
见慕容烬神色已似是恍惚,君非寒阴冷一笑,自顾自的退出了屋子。
刚是走到院子里头的时候,却是见得秦琴站在花丛边,似是恰巧赏花而过,但如此深夜,又怎会有人挑这时候出来呢。
秦琴见得君非寒,轻着步子缓缓走来,待是走到他面前时,他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
“秦琴参见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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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非寒似是玩笑道,
“我说秦琴,你如今身份可不同往日了,对着我这么行礼,我可受不起。”
秦琴唇间凝着淡然的弧度道,
“那可不是一回事,主子终究是主子。”
君非寒也不做声,倒是关切的看了看秦琴手上的伤势,略是皱眉道,
“还是留疤了。”
秦琴却是不在意,
“当年在乐风阁里,受的伤可比这厉害多了。”
君非寒轻笑出声道,
“你性子傲,不肯给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弹琴,老板自然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