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华之乱(69)+番外

大殿内，姚莹抿了口茶，先开口道，

“皇上，这幕后的人既然能把事情做得这样的完美，恐怕，非位高权重的人莫属。”

这话确实说中了景汐的猜测，能布置得如此完美，也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人脉。

沈碧瑶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

“娘娘，您这么说，可不是把皇后娘娘推到刀尖子上去了。”

景汐闻言，心中一惊，要论在皇宫手段最胜，地位最高，也只有皇后。

他转头瞟了皇后一眼，只见她镇定自若，神情中没有办法慌乱，这反倒让景汐疑了心。

姚莹朝了皇后微微一笑，说道，

“娘娘莫怪，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温和一笑，似是并不在意，她道，

“妹妹向来直率，本宫怎会怪罪于你。”

景汐望了一眼惠妃柳素青，见她眉头紧锁，便问道，

“惠妃怎么了？”

柳素青抬起头，神色忧愁道，

“前些个月，宛昭仪和姝嫔才刚遇刺客，如今又出这事，臣妾也是深感不安。”

这话倒让景汐想起当初祈福的事，他眉头微皱，想起那一日到宁安殿审问曹谨儿时，曹谨儿怎么也不承认是她安排刺客的，而到后来，曹谨儿加害沈碧瑶后，景汐也问过她此话，那时她已被降了位份，禁足于宁安殿，但她也只承认了推沈碧瑶下水的事。那时，景汐只觉得曹谨儿嘴硬，现在一想，倒有蹊跷。

沈碧瑶露出哀愁的神色，对景汐道，

“皇上，当初臣妾与姝嫔遇刺后，就觉得不该会是谨贵人所为，谨贵人不该是能有这能耐的人。”

到如今，景汐心中也是这么想，只是，曹谨儿没这能耐，那，谁又会有呢。

姚莹闻言，忽而笑了起来，对沈碧瑶说道，

“宛贵嫔啊，或许当初那个幕后之人的意，根本不在杀你或是杀姝嫔，而是陷害谨贵人呢，连给那宫女父母送银子的事，恐怕也是在她算计之内，呵，这手段还真是高明呢。”

说罢，姚莹似笑非笑望了皇后一眼，皇后心中一慌，对景汐道，

“皇上，臣妾看这事牵扯太多，还是慢慢调查。”

姚莹别有深意地看向皇后，笑着反问道，

“怎么调查，谨贵人可已经疯了呢。”

沈碧瑶闻言，眉头皱起，似是自语道，

“是啊，谨儿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语气里几分惋惜几分疑惑。

景汐沉下了脸，冷眼看向皇后，皇后心中一惊，冷笑着朝着姚莹道，

“胧妃，你可是想说，那位高权中，手段高明的人是本宫。”

姚莹见皇后一语道破，脸上笑意更浓，

“不敢不敢，臣妾可不是这意思，只不过皇后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膝下无子，而受到牵连的又恰巧都是怀有龙种的妃嫔，臣妾不过是妄作推断罢了。”

皇后冷冷一笑，讥讽道，

“哼，要说是嫉妒，你姚莹岂不也一样，你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吧，恩宠又盛，可没看到你肚子有什么动静。”

此话一出，姚莹收敛了笑容沉下了脸，她站起身，不看皇后，反倒是朝着景汐道，

“臣妾的肚子为何没有动静，皇上可是最清楚的。”

说罢，未等景汐出声，姚莹微微欠身道，

“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回宫歇息。”

姚莹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就径直离开。

景汐早料到姚莹晓得他希望借由姚莹生下皇子公主，以作人质来约束兰陵王府的势力，他本就对姚莹有愧疚之意，晓得她用熏香和药物作避孕之用，也只当作不晓得。

而如今见姚莹拂袖离去，心里头对皇后更是气恼。

景汐见余芳仪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倒是奇怪，他晓得她与王扶疏当初在乐府时就认识，而看到她紧咬着嘴唇，一双手也握地紧紧的，便问道，

“余贵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余芳仪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畏惧，这是平日里，景汐所从未看到过的。

挣扎片刻，余芳仪才开口道，

“扶疏前些天曾跟臣妾说，皇后娘娘想收养扶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扶疏并不愿意，她拒绝了皇后娘娘后，心里不安，才来找臣妾商量。”

此话一出，皇后冷言道，

“荒谬。”

景汐却是哼了一声，转头瞪了皇后一眼，皇后心中一惊，再不敢出声。

余芳仪的性子景汐是晓得的，她虽出身低微，但生得一身傲骨，除了王扶疏外，也不与其他妃嫔亲近，不卑不亢，有她自己的尊严。

这也是景汐至今仍对她有那么些宠爱的原因。

皇后欲解释，却见景汐目光冰冷，他站起身，一挥衣袖，大步走出凤仪宫。

沈碧瑶瞧见皇后一时无力，瘫坐在了凤座上，口中喃喃道，

“散了吧，你们都散了吧。”

余芳仪走出凤仪宫后，她与樱红两人，踱步走到原先王扶疏的宫殿。

没有了主人的宫殿无论多华丽，也不过是废墟一座。

里面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曾经的荣华富贵仿佛是一阵风，吹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晓得王扶疏的死究竟是皇后还是姚莹与沈碧瑶所为，而她之所以在大殿上说那句假话，是因为她晓得，皇后已经使了皇帝的信任，只要再退一把，她就再也坐不安稳了。

姚莹也好，沈碧瑶也好，皇后也好，无论是谁，至少她已经推倒了一个，也算为王扶疏报了仇。

这一夜，抬头不见明月，没了月色，没了灯光，余芳仪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找不到一点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