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前传:罪爱千年(出书版)(19)
(……谎话。所有好听的言语,必定都是谎话。何必扯谎骗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克劳狄目光坠地,手掌紧扣手臂,郁悒道:「但是,我没办法相信你。」
「我知道。」文森特在他身边坐下,不同的是一个面向花圃,一个面向外边庭院。
「所以说你就是你。如果你说你信,我却不会信。你有你的诚实和倔强,我所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你。」
云淡风轻的口气,像在描述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克劳狄却幡然怔住,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发生异常。他惊异地转头看去,对方也正注视着他,满眼深邃。
又有微风吹过,带起那一片洒满碎银的长发,教人目眩意迷。
此刻的他,却不再像海盗王子,反而酷似一个友善却蛊惑的人间精灵。
克劳狄不禁一阵惘然。
(为什么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能如此牵动人心?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有一种令人无法置疑的力量?)
也许他的眼睛里,真的住着妖魔。
「我好象犯规了。」文森特自嘲地笑笑,「那个诅咒里并没有示意,守护者会喜欢上要追随的那个人。不知道之前的守护者在尽他们的义务时是怎样的心情。他们所陪伴的人,也具有这样难以抵制的魔力吗?」
(这这这,怎么可能?——)
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
克劳狄一时舌结,尴尬咕哝:「什么……魔力不魔力,别越说越离谱。你在取笑我吧?」
「克劳狄。」文森特的声音陡然低沉摄魂,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目光越发地幻象迭生迷离百转起来。
被这种陌生目光盯住的克劳狄,居然手脚僵硬动弹不了。
文森特轻吸一口气,唇角轻扬,带出几丝无奈。
「一开始我的意图确实是邪恶的,我从不信世上有能支配我的人。如果没有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也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本能的一部分,但是当我第一次看到雷克斯对你的态度,我才发觉自己找到了一个这么了不得的人物。」他顿了顿,某种奇异的气息开始在眼里流窜,闪烁不停,「有时我想,不如把契约提前履行,你就再也无处可逃。」
「?」克劳狄吃了一惊,忙抵住对方突然凑近的俊脸,「你!」
「我想吻你。」
「这不可能……」
抗议无效。
下一秒唇已贴合,撬开,追逐,纠缠……
克劳狄恍然睁大双眼,想不起挣扎(因为即使挣扎也没用),只觉此时的这个人出奇温柔,与之前一回的强硬判若两人。
(真的是他变了吗?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放开!」
当极度缺氧的肺开始抽痛,克劳狄终于狠了劲将对方一把推开,咬着牙懊恼低咒:「给我适可而止!」
虽然意犹未尽,但文森特并不计较,反倒兴味地低笑起来:「我发现了喔,其实你并不讨厌我碰你。」
克劳狄脸色一变:「胡说!我可不……」
「你我有些地方还算相象。」文森特截话,指尖抚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如果对方态度恶劣,我们会更加恶劣。但如果对方待你真诚,你也会以相同的态度响应。而我就不尽然。」
「谁都知道你做什么都有目的,除非对方有利用价值。」克劳狄冷哼。
「对你不就例外?」
「我……也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这样的吧……」否认的话语不知怎地越来越低。
文森特面色一正,字字千斤的道:「如果我是想为自己夺得罗马,根本不必留你这么久,你那几万大军也绝不可能安然回城。虽然真战起来我方也会有损伤,但后援人员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克劳狄登时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又明白他说的是事实。文森特如此精明,又怎会不懂衡量得失?可是那也并不代表文森特就不是想拿他为以后顺利掌握罗马大权作掩饰。
矛盾难解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他心思一转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撤销第三个条件,我立即点头。」
「不可能。」
被断然否决。
「为什么?」
「理由我已经说过。」文森特唇角浅笑荡漾,没有邪气意味,但不容转圜。
「混蛋。」克劳狄忿忿别过头,「这样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不必急于求成。」文森特注视着他,目光璀璨,如有芒星落入眼瞳,「总有一天你会完全信任我。从那时起,你就是我永远的多米努斯。」(注:Dominus,主人。)
风吹拂着,温柔地包围着两人。
摇摆
很多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微妙的变化。
文森特又开始每晚耗在克劳狄房间共议同『审』正经八百的法文,大气得很。面对这样的文森特,克劳狄即使想赶,也开不了口。
然而时间一天一天溜过,文森特给他的时限,还有皇帝给他的时限,眼看着慢慢逼近,而他直到现在还无法决定到底要怎么做。
不可否认,他热爱罗马,关心罗马每一份子。如果真的可以拥有罗马,他一定会努力把这个国家建设成为理想之国,使其不愧对于『永恒之城』这个名号。这是多么美好而广大的一件事,只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但是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能这么轻易舍弃吗?何况他始终认为,文森特不能轻信。罗马是个人人觊觎的强盛国家,对方为了它撒几个弥天大谎又算什么?
只是这样拖延下去一旦过了期限,毫无疑问文森特必定会杀了他然后大举攻进罗马,而那被困牢狱的万名军团官兵,恐怕也再无翻身之日。在文森特把皇帝扯下王位之前,他们就会被没有人道的昏君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