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18)

命运真是捉弄人。

我把那张标本小心地存放起来。

对面的公寓很快住进一对法国夫妇。可我还是会记得那个在电梯门口撞倒我不停道歉的沈夜。

方高凡回到了法国。开始跟我频繁见面。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很快能熟悉CHANNEL

5的一切运作，开始介入实质性的操作工作。我很用心去经营这个电视台，因为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方高凡找了很多人家跟我相亲。当然每一个在见面後，我都礼貌拒绝。

　转眼我在法国已经呆了十个月了。慢慢融进这个城市，带著身上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

那天，方高凡又给了我见面地点和时间，要我去认识巴黎华人商会会长的女儿。我例行公事地答应了，已经准备好怎样礼貌拒了。

下午三点在塞纳河岸边的一个露天咖啡馆。我提前十分锺到，等待对方的出现。

咖啡馆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华人女子，留著黑色的卷发，长到腰间，穿著ＣＨＡＮＥＬ这一季新的米色风衣。一点也不给人招摇的感觉。和之前的各位千金娇小姐很不同。

她在我对面坐下。礼貌地说，“我是丽芙。请多多指教。”

我就好像背公式一样，“不好意思。我……”喜欢男人还没说出口，她就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啊。。。。我正为我的安排被打断郁闷。电话响了。是ＳＡＲＡ。

ＳＡＲＡ依旧撒娇的声音。“慎，跟你说，我好开心，生了个儿子。我现在在医院。特地打来告诉你。”

我“噢”了一下。

“你要不要听听他的声音。啊，他哭了，沈皓，快把他抱过来。。。。”

我握住电话的手开始颤抖。

“他的名字叫彻。彻底的彻。”

“恭喜。我这边正在忙。就这样。”

沈皓，你好厉害，儿子都有了，而我却在这里背公式一样地跟我的相亲对象说我喜欢男人。你有自己的生活了，为什麽我却还是活在过去。

我转头望了望河中央的小岛，说“丽芙，嫁给我吧。”

婚礼只是简单地举行了一下，我和丽芙都是低调的人。婚後的生活很安静也很朴实。丽芙是贤惠美丽的妻子，我经常在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我们在郊区买了一套房子。一年以後，丽芙胜利产下一名男婴，我替他了取了名字。叫方霆。希望他能拥有和我不同的张扬和自信。

方霆诞生後，生活更加紧凑。为了照顾他，我和丽芙都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是开心的，毕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方高凡定时会来看望我们，我不再对他持抵触情绪，因为他自始至终，心里也只有母亲一个人。看著他逐渐驼下的背，我不禁有些心疼。

我买了一辆ＢＵＩＣＫ的商务车，每天在市区和郊区间上下班。也会每周开车带丽芙和方霆去教堂做礼拜。

我开始从过去那个懦弱的方慎中蜕变出来，我要变坚强，我有好多责任要承担，有好多亲人要照顾。我努力要把ＣＨＡＮＮＥＬ５做成法国最成功的商业电视台。也努力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这样的生活让我相信是外婆希望的。也是母亲希望的。

只是，在凌晨失眠醒来，还是会想起那个雨夜，他说“不要了”。

开车路过大剧院门口盛开的樱花树，还是会想起夕阳西下放学的下午，他说“我有你就够了。”

　１０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陪我到老。直到那天在巴黎遇见ＳＡＲＡ。

带了家人从餐厅用餐出来，走到大街上，听到熟悉的声音叫我。转过头一看，是ＳＡＲＡ。

“慎，好久不见。。好想你。”依旧一个拥抱抱过来。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当年是她抢了我男人的觉悟啊。

我尴尬地退开，让丽芙带方霆先回家。

“你儿子啊，这麽大了？要不要让他跟我儿子做朋友。我儿子很帅哦。”

“你来这里干嘛？”

“拍ＭＶ啊，已经拍完了。明天就走了。”

“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於是坐在了广场中心的喷泉边上。她把头靠在我的身上，认真地说“慎走後不久ＳＡＶＩＮＧ　ＧＲＡＣＥ　就解散了。生完小孩後我都没钱只好再出来唱歌赚点奶粉钱。”

我看到ＳＡＲＡ的眼神，带有几分疲惫，好像这段时间真的吃了很多苦。

“沈皓没工作吗？为什麽要你一个人养？”

“我的儿子干嘛要他养？”

“你们不是结婚了？”

“啊，那只是为了堵媒体的嘴。那个时候，我从日本回来怀了孕，去医院检查，被那个医生出卖，後来没办法，只能跟公司说要结婚。”

说完，她移开原本靠在我肩膀上的头，恳求原谅地般地说道，“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真相。沈皓说什麽也不让我告诉你。”

这，这是小说吧。怎麽可能。

“真的，在孩子满月以後他就没有再照顾我。”

“ＳＡＶＩＮＧ　ＧＲＡＣＥ为什麽会解散？”

我很害怕是方高凡在从中作梗。

“雅月为了雅人，甘愿退出娱乐圈。唉，还是怀念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广场上刮起了风，ＳＡＲＡ单薄的身体在冷风中打了一个喷嚏，我怜爱地握著她的手。曾经以为所有我喜欢的摇滚主唱一辈子都要坚强地化著黑眼影，穿最炫的衣服，酷得要死地站在舞台上唱最激烈的音乐。可是，他们也会老。就像我可爱的ＳＡＲＡ。也会累。我说，“ＳＡＲＡ，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要谢谢你，当初是你，我才能跟沈皓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