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心里就涩然,不然这样的日子,怎么有心情给自己再泡一杯新茶呢,是心情好,有心思喝茶。
两个人谈了俩小时,出来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下着,她这一天,浑身都是湿哒哒,潮湿的粘腻的,从毛孔皮肤里面钻进去,手都是冰凉的没有热乎气。
弯腰从车里找出来一件厚外套,是一件薄棉服,穿上,坐在车里很久很久,没开灯,没开窗,就闷在里面。
她想如果一个人走在很高的位置,那他肯定有自己的圆滑跟妥协,无一例外。
直愣愣地走行不通,像是爬山一样,路都会曲折迂回。
在黑暗里面,她眼睛很亮,自己蹭蹭要上楼去了,地下车库保安就看她又回来了,知道是找李书记的,“还有事儿?”
“嗯,没说完。”
她刚才全给李书记带着跑了,给吓得,光听李书记在说了,敲门进去,“我有个地方不是很赞同,回来再说一下。”
最不认同的地方,是煽动那个老板,效果或许是一样的,但是有的事情就是不能去做,“工程款给过了,之前一直没要钱,就是因为给过了对吧?”
“他就处去敲诈、曝光,应该不仅仅是你说的这些,想再要一些封口费或者好处费用,勒索一点钱,更深一点的,是不是有人去跟他说要查这个事情,他跑不掉的承接这样的工程,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人说就算闹出来了也可以让他没有事情,再长远一点,他之后还可以有别的好处,比如这么多工程,可以再以别人的名义承包。”
“所以李书记,我就来问这个事情,这样的人,能接触吗?这样的老板,当官的挨着了,他就是在坑你,无时无刻不准备坑你,早晚要陪进去,三年前他胆大包天敢把全省最大的水库接成这样的工程,三年后给他的好处,就不怕再有一个三年后吗?”
这样的老板,不能接触,不能用,话都不要说。
李书记沉默了好一会儿,熠熠没等他答话,“我觉得可以多考虑一些更好的思路,而不是与狼共舞。”
这句话说出来,李书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家之后就笑了,跟老婆讲这个事情,“胆子很大,我的问题她都敢说出来。”
“之前那个市长到省里面去了,再过几年历练,去别的省里面转一转,说不定去中央了,他在的这几年,全都给风气带坏了。如果一个地方的班子不行,其实只要任职五年以上的主要领导就可以问责了,他一个人能坏了一锅汤,而且就算走了,像是现在这样,他高升以前跟着他的人,更扒着他不放了,眼里没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草根上来的。”
“在的时候打擂台,走了之后下面的牛鬼蛇神也继续打擂台,扶着他们那一条绳子,你看看,哪里有我这样的□□呢。”
“我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是差了点儿,这有胆量的,我看牛熠熠就不错,让他去找牛熠熠,结果人小丫头聪明着呢,真没看出来,回回来了就跟你家长里短的说,但是你看这个事情,一晚上人就想明白了。”
李书记太太就不赞同,“我就跟你早说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边你转不动人家防着你,你就当个官老爷喝茶,他们难道能压着你一辈子?我知道你心思,觉得年纪到了。”
“是啊,年纪到了,你看看给这个城市耽误了几年啊这个草台班子,那个草包就知道捞钱,上行下效,上面都敢伸手,下面的就敢伸脚,钱不够了就卖地,就搞工程,路面天天修不知道再建设个机场,花这些钱早就能建俩机场了,之前账面上的钱多少,现在都赤字。”
“我要是说了算,别说是十年了,三年我就变样儿,五年我就让这个城市经济发展的很好。”
抑郁不得志,都到这个位置了,还是觉得不得志,给打压的太厉害了。
“那牛熠熠说得对,你这样不对的,有问题要好好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给自己再增加一个更大的问题,老李你抓紧不要管了,那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好人的话能接这活?能给人煽动几句就跑去闹事,能找你以后给他承包项目?”
“那三年之后,他去举报的就得是你,你给下面人知道了,还有什么威信?行大道,哪里都有不公平的事情,都有坎坷跟绊脚石,你跨过去了就是胜利,不用追求太多,你不要戳着牛熠熠给你发酵了,你是□□,自己出面儿,我听说现在中央风向也变了,中央巡视组成立了。”
大道难道不够你走的?
人中央反馈起来会慢点儿罢了,等下面问题觉察到了,再慢慢传导上去,反传导就是很慢的,所以一旦发现问题,就全成但问题了,各地普遍存在的大问题,然后严厉整顿,对政治,她觉得始终要宽容一点。
李书记笑了笑,“你们说的都对,就听你们的,一把年纪了,也当一把主查官吧,都快退休了,大不了就不干了,怎么还胆子小了呢。”
起来,人还是飒飒的,“我老李,就再给你看看,撞一撞这南墙。”
李太太一下就松快了,仰着脸看这个老头儿,里面永远是翻领子出来的白衬衫,外面是羊毛衫,就跟年轻时候一样飒,英姿飒爽的,当年就看上这个,现在你看还跟当年一个样儿,她就欢喜,就相中这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