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推着轮椅,三女走在一边儿,下了公交车,就见到了飒飒。
旁边停着一个小汽车,“你怎么在,不是要你不要来接的,我知道路。”
飒飒打开车门,给熠明轮椅收起来,扶着坐进去,“要接的。”
冯立仁也不会坐车,车后面打不开,自己抬着轮椅,不知道怎么弄,喊着飒飒,“来看看,坏了是不是,刚才还开着的。”
飒飒就嫌弃他,不给力,一点点事情办不好的,“得这样,你抠这里。”
冯立仁今天高兴,不跟他一般计较,而且大家都在,“好的好的。”
知道是三个人来,现在拿着人当儿媳妇看的,见到这样一家子,也起怜爱之心的,算是知道熠熠这边家族怪单薄的,高青青的话来说,“也好,人家家庭简单,来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们还得招待,这个说几句,那个说几句的,不如自己家里人商量。”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就能商量了,有个主心骨就行,她得招待好亲家,跟招待熠熠还是不一样的。
那俄罗斯的大香肠,她没舍得吃一直冻着的,切上满满的一盘子,鸡鸭鱼肉都上来,还有陪客得有啊,得有人陪着说话吃饭啊,长辈大爷的都得在,满满当当一屋子,连冯老师他妈都得来。
人家从谈婚论嫁开始,甭管什么家庭,女方都是大客,女方这边来的人,就是来个三岁的小孩儿来看屋头,都得当贵客来招待,一点都不含糊的。
隔着窗户看着人来了,院子里就热热闹闹地开始接打招呼,亲戚都跑出来到院子里面接,没人顾得上飒飒那一辆车,就连他爹妈都没来得及问一句,这车子是哪儿来的。
让着人进屋,好茶好糖水,冯老太太亲自端的糖水鸡蛋,这边待客就是这样子的,里面撒一把红糖,放两个鸡蛋,然后就是糖果子,一把一把的糖果子,飒飒的亲大娘提着塑料袋,先给熠熠塞一把在手里,“刚买的。”
蜜三刀,芝麻条儿两样。
飒飒亲姑坐在马扎上,欠着身子倒茶水,知道小姑娘爱干净,“这杯子,我一早上刷过的。”
想着嫂子为了儿媳妇,赶集特地去买了一套新茶杯呢,这个得说,“知道你们要来,我二嫂高兴的准备了好几天,以前旧茶杯收起来了,给你们买一套新的,说这个花纹好。”
不是大红色的,是蓝色的,上面是喜鹊报喜。
三女托高茶杯一看,还真是,“进门就看见这茶杯好,这花纹一看就喜庆,我刚才就留意了,来打扰你们,教你们费心了。”
她硬生生说出来的,来之前,就冲着好好相处这个原则,把自己要说的话,特地去在脑子里面盘算了千万遍了,说出来虽然就干巴巴这么一句。
但是就这样一句,现场的人听了都觉得好相处,不是看不上他们这边村里的,那边大伯给熠明拿烟抽,熠明摆摆手,“我还在吃药,不能抽烟,等腿好了的,到时候抽他俩的喜烟。”
气氛一下就热的躁动,屋头都要沸腾起来掀开,好让这些喜悦都散散去,所有事情都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来看屋头,总归是挑毛病的,娘家客来了,这里那里总要说一说需求的,缺个锅碗瓢盆,要么就说说嫁妆彩礼的事情。
大家往床边儿看去,俩人排排坐在床沿上,肩膀挨着肩膀,熠熠本来就文静一点儿,能坐的住,就是飒飒,飒飒姑姑就多看好几眼,这孩子多少年了,没见过这样听话的时候。
老老实实地,像是个面团一样地坐在那里跟人家女孩儿说话,脸上还带着笑模样,一点不是平时那个讨人厌的死样子。
家里人都怕他,不是害怕,是怕惹毛了他,你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他,他就炸毛,要么就直接走人,要么就呲哒你几句,弄得人提心吊胆的,好在他回家少,但是光逢年过节就够呛。
大家其乐融融吃团圆饭的时候,他就很影响氛围,特别多脾气怪,还不好相处。
如今瞧着,倒也像是个好人一样的。
真是离谱。
冯巧姑实在是憋不住,跑到外面去,“我哥你上屋去,你在院子里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今天你是主人。”
正好站在窗户前,看见坐在床边的那俩小人,有些逆光看不清神态,但是就跟俩小雕塑一样的,一对儿,冯巧姑再欣赏一眼,“你看,这是真在心里,不知道从哪里弄个车子来,八成店里借来的,这找对象了就是不一样了。”
找对象,还真能改变一个人,这都不是她大侄子的嘴脸了。
冯立仁忙的无头苍蝇一样的,虽然帮忙的多,但是你还得给帮忙的吃饭吧,他又开始到处找礼物,之前赶集买的很多,都不知道放哪里去的,抽空看一眼儿子,也欣慰了一下,笑了笑,“找对象连。”
以后啊,肯定比之前懂事儿,就今天的事儿,人就给家里打好几个电话准备,又想起来了,一头扎进厨房去,隔着厨房窗户问,“你买的鱼呢?”
里面听不见,炒菜呢,好两边他就直接进去了,态度凶得很,“问你鱼呢?”
“什么鱼?”高青青也忙的昏头,以为是做菜的鱼,指了指这不是在地上盆子里啊,这大鱼是海鱼呢,特别大一个,跟蒲扇一样的,飒飒之前拿回来的。
他们俩过日子,就是儿子拿回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好的都不吃,都冻着,家里特地买个个冰柜,来人的时候才吃,这在他们眼里就特别好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