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规整的士兵,全都乱了起来,不知道哪只倒霉的战马被碎片击中,发出长嘶,掀翻了背上的骑兵。
士兵们面对这一状况毫无预兆,纷纷四散躲藏。
有人不慎被推倒在地,被马蹄重重踩在胸口,吐血而亡。
“飞天炮!!!”不只是太叔真,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明悟,纷纷嘶喊:“快把飞天炮收起来!!!”
但哪里来得及。
嗡嗡的震动声中,方才还悬停的三足木雀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挣动,下方的士兵有的被它带着朝前走了几步,用力拉扯,
忽然手中一松。
沈如风面无表情地盯着独自飞向空中的木雀。
太叔真倒抽了一口气。
他武力不浅,看得清清楚楚,并非是士兵用力拽断了丝线,而是机关雀下方的腹中张开,一个不过手指大小的刀片,自行切断了丝线。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走马观花。
他偏头,目光在一众混乱的人群之间寻找着温别桑的踪迹。
没有……
没有……
他刚才从城楼上下去了。
太叔真重重咬了一下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了下来。
“快躲起来!!!”
城楼上传出撕心裂肺的动静,所有的机关雀都自行脱离了掌控,在空中肆无忌惮地腾飞,它的螺旋不断转动,木翅像是炸毛的鸟羽一样,缓缓张开,城楼上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枚枚的短箭。
“天才……”太叔仁喃喃地动着嘴唇,道:“金乌烈羽,此等机关大才,果然是我太叔家的后代……”
“咻咻咻——”
“是我太叔家的后代——!!!”
“爹!”太叔真扑过去,将他护在身下。
太叔仁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离得最近的那只金乌。
金乌的翅膀射出一根根的短箭,每射出一根,都因为失衡而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转,随着短箭的射出,也转的越来越快,因为自转的加速,短箭的射速也开始加快。
等到短箭全部射出,它便带着最后一发炮弹,疯狂地坠落向人群。
太叔仁神色绝望,浑身不住地颤抖着:“真儿,太叔家完了,全完了……”
城楼上的百官开始疯了一样朝下面跑去,但那些短箭无情地在空中旋射,很快有人背后中箭,或者直接被射中脖子。
“保护陛下!保护皇子!”
“父皇人呢?”
……
“轰——”
更多的爆响从南城的方向传来,不少百姓也都看到了天空乱飞的机关雀,离得太远,他们并不清楚那边是怎么回事。
还在兀自欢呼:“好生厉害!”
“砰——!轰!”
山石震颤一般,站在屋顶的人哎呀呀地惊叫着滑了下来。
下方的百姓都震惊于这次的炮声。
有人道:“是车炮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百姓们议论纷纷,各说各的。
承昀一路抱着温别桑来到了北城区,等待已久的齐松快步跨了过来,道:“快走!”
承昀将温别桑放上马,道:“北城清空了吗?”
“申前辈已经去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该清空了。”齐松一边上马,一边遗憾道:“若是明都阅兵之时,我们能绕来此处,这会儿明都已经是大梁的囊中之物了。”
“他们胆敢在北城放这么少的守卫,就是清楚我们绕不过来!”
眼看着北门近在咫尺,温别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双手举起,广袖之下的手臂上,竟然系了两枚短炮,与第一次去雷火营之时,炸响硝石堆的几无二致。
承昀道:“这是什么?”
温别桑的目光扫向城楼两侧未能发动的机关城炮塔,笑容遗憾中染着几分得意,道:“以备不时之需。”
“此次回去,可不能再乱跑了。”
“知道了。”
南城门的震动之声隐隐传来,士兵的惨叫却已经听不清楚。
马蹄在无人的街道狂奔,齐松道:“我已经把俘虏们和南梁的百姓们都带了出去,还派了探子们跟着,能否安然回到南梁,只能看他们的命数了。”
承昀并未逞强,道:“好。”
黑底盘龙靴踩碎了瓦片,脚步之重,泄露了主人胸中的怒意。
头上的冕旒已经因为碍事而丢去,沈如风手握长弓,风驰电掣一般在屋顶移动。
此刻万人空巷,他凭借着内力仔细聆听,飞速在上方腾挪。
于一处三层飞檐楼顶,终于看到了即将要出北城的三人。
他的目光落在温别桑所在的那匹马上。
拉弓搭箭。
“咻——!”
尖锐的爆鸣从后方响起,伴随着利箭破空之声,越来越近。
响尾箭!
温别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承昀忽然抱着从马上翻了下来,响尾箭擦着马儿的头顶,钻入前方的地面,碎石飞溅。
温别桑扫了一眼,齐松偏头去看,承昀心中暗惊。
不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箭有多大的威力,又一声破空之声再次传来。
箭矢直逼温别桑而去。
温别桑根本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清,就猛地被人重重一推。
恰如承昀那日三箭推鼎,温别桑只见到齐松翻身,张开双臂来接自己。
便闻又一声尖啸响起。
齐松一把将他环住,旋身再次躲过了这一箭。
利箭第四次朝着温别桑射来,齐松拔出佩刀,被那带着浓烈戾气箭矢推着,脚步朝后滑了近五尺。
“阿桑!!”
这一次,沈如风射出了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