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濯缨之臣(350)+番外
“是啊,当真是狼子野心!”
百官窃窃私语,不过气愤归气愤,他们都知道五部的厉害,没几个人敢大声说话。
“所以朝廷绝对不能任由五部铁蹄肆意过境,”御史中丞廖闻歆从一众庸庸碌碌中跳出来,“只是咱们该拿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们呢?”
这才是兵不血刃的关键,刚上朝崇化帝就提及借道一事,也是担忧没有合适的理由。
拒绝不难,不留疏漏地拒绝才是费劲。
百工十分默契,顿时寂无人声。
文官不吭声还有几分道理,温孤翎瞥了一眼身后,“尉迟大人,您外侄眼下不正在军中供职?您自个儿也是五兵尚书,想必比咱们这些文官要有主意得多。”
“温孤大人此言差矣,五兵尚书也是文官,老夫虽出身武将,到底多年不曾领兵作战,”尉迟焘岂能任由温孤翎给他盖这一口大黑锅,“若是这主意出得不好,岂非白白连累大梁将士性命?”
突然有人嘀咕:“不过是怕担责任罢了。”
“谁在嘀咕?”尉迟焘的眼神顺着声音爬过去,如蛇吐信子,“可是哪位臣工有什么好主意,能免一场战事?”
朝中就彻底无人敢吭声了。
“怎么?”崇化帝的脸上也有了愠色,“是都没有主意,还是都不敢有主意?”
“说来他们多年与大梁相安无事,此刻怎会突然提出要借道过境?”
谁都知道追寻士兵不过是个由头,但凡事总有契机,谢远山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元贞。
方才崔陆始终在朝上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怕焦点转移,要绕回到谢元贞的头上。
“说来大司马告假足足一个多月,”温孤翎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又生病了?”
他问的是谢元贞是否生病,其实意有所指,是想问谢元贞与五部突然借道一事是否有关联。
当着崇化帝的面,谢元贞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他就是欺君。
崇化帝德化万民,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免了谢氏遗孤的罪责,可谢元贞若是自己要寻死,也就怪不得他们这些人,把他往悬崖上推了。
“谢司马身子瞧着一直不大好,”崇化帝也看了一眼谢元贞,倒是没有多问,只说:“下朝后孤着太医令去你府上诊脉。”
别人不问,谢元贞自然不会自找麻烦,但是他也没有打算刻意隐瞒。
“多谢主上体恤,”谢元贞出列躬身,“只是下官所告乃事假,并非在家中养病。”
“哦?可又是什么事假,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温孤翎装作想不明白,转头看着谢元贞,“这谢大人家中,不是没有别的亲眷了么?”
一字一句像刀,明目张胆地提醒谢元贞已经没有父母高堂以及兄弟姊妹在世了。
“温孤大人家中十几个小妾顾不过来,怎的还有闲情逸致打探别人的家事?”
陆思卿听不下去,忍不住刚帮衬一把,场面果真就开始隐隐失去控制——
“别说温孤大人,便是我这个从兄也好奇得很,”谢远山三言两语将谢元贞与五部牵连在一起,恶狗咬人,不见血是轻易不会放的,“大司马告假一个月,五部那头就死了一个上将军,倒不知大司马忙的是国事还是家事,桩桩件件都如此轰轰烈烈?”
“死了个上将军还不好,难不成你希望死的是大梁的将军?”陆思卿指着如今散骑侍郎的同盟,“现下站在朝上的可就裴领军这一位统帅了!”
谢远山立马反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两位卿家,”崇化帝不是永圣帝,温声温气便能止住骂架,“朝堂之上,国事为重。”
“微臣要说的就是国事,”下一刻谢远山径直跪在崇化帝面前,“五部上将军之死与借道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何以七年两国都相安无事,偏偏那上将军一死,他们就要越界,就要试探咱们的态度。只怕五部此举根本不是为试探,而是为报仇!”
“报仇?”温孤翎大惊失色的同时还要看向谢元贞,生怕众人的注意力就此转移,“报的什么仇,咱们大梁已将朔北六州连同洛都皇城全都拱手相让,他们还想怎么样?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吗!”
“要我说,这可都是大司马做的好事啊!”谢远山铺垫够了,见谢元贞还能忍,不由嗤笑,“不是为着寻你的妹妹,五部至于兴师动众闹这么一出?!”
“什么叫大司马的妹妹,那不也就是散骑侍郎你的从妹!不光如此,她似乎还是谢夫人自己认下的义女吧?”既然要吵,陆思卿索性与他吵个明白,“看来这所谓义女不过是个把柄,被养在京师府尹的家宅,用来牵制朝中局势的?”
“陆思卿,休要含血喷人!”
剑拔弩张之下,朝臣窃窃私语,此前谢元贞为保幼妹,对外便称灭门案中只有自己活了下来,如今谢含章已死,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朝臣突然知道谢元贞原来还有个妹妹,这个妹妹竟然就在如今的对头谢远山府中,其中想必有不少隐情,说不准两家结怨也与之有分不开的关系。
“两位大人,这里是朝堂,主上还坐在御座上呢,”廖闻歆再次搬出崇化帝,免得朝堂又变成菜市口,“我看咱们还是谈回正题,五部为何突然要借道,是否当真与他们的上将军之死有关联,又是否与大司马寻妹一事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