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濯缨之臣(382)+番外
“说来赫连大人今夜该在这儿歇吧?”庾愔摇头,扒饭的动作更快,“我还是吃快些,吃完了赶紧回军营!”
这几日谢元贞一半是受伤未愈,一半是引蛇出洞。主帅不在军营,照例副将该代为驻守,可今晨他来汇报时恰巧遇上屠九刺杀,尉迟焘偏又来搅混水,一直忙到晚上他都没来得及回营地瞧一眼。
看方才这阵仗,今夜赫连诚是要歇在谢元贞这儿,谢元贞就更不方便回军营了,要是庾愔再不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军营的将士该以为南镇军要变天了。
庾愔往天外瞧,视线往下是后院的方向,那头屋里谢元贞剜了一眼念一,在赫连诚跟前他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谢元贞又急着先哄赫连诚,“庾愔真没怎么伤着我。”
得,没怎么伤着就是伤着了,都伤了还藏着掖着,想必定然伤势不轻,赫连诚更气得不轻。
“庾愔这小子下手向来没个轻重,我知道他不容易过这个坎儿,可他还是这么冲动!”
赫连诚正在气头,哪里还听得进谢元贞的花言巧语,拳头捏紧了就要去揍人。
“别去!”
可谢元贞左手两指一捏,赫连诚就知道自己走回来,老老实实捧着谢元贞的手,一肚子火直往肚里憋。
“这一架无可避免,”谢元贞解释道:“我把之前放火的事也同他坦白了。”
既来了南镇军,庾愔又是他的副将,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谢元贞也不该再继续隐瞒。且武库失窃是他牵连庾愔,害他坐牢。
正如谢元贞父亲害他祖父惨死大殿阶前,谢泓该向庾阆赔罪,谢元贞也该向庾愔赔罪。
……瞧瞧身上的伤,”赫连诚咬了咬牙,怕摁痛了谢元贞,不敢用力,“他打你哪儿了?”
“胳膊,大腿,”念一已经退出门槛,闻言还要再加一句:“还有脸上。”
打人不打脸,赫连诚才咽下的火气排山倒海,翻涌而来。
“我看你那脸才是找打!”
谢元贞话音刚落,那头念一便轻轻拍了自己两下,“不敢劳动主子,属下这就滚了。”
关上门,带上窗。
……了,你别生气,”谢元贞拉着赫连诚坐回去,扫过桌上的菜,此刻好像真饿了,“不过是掌风扫到,怎的说得跟要破相似的,你不也没瞧出大碍吗?”
赫连诚紧随其后,“他打你就站着让他打?”
“你怎知我就站着让他打?”
还真是奇了。
“因为你傻呀,”赫连诚看着谢元贞略显惊讶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这一架是为解庾愔心头之恨,也是要那些细作有可乘之机,你不吃亏,他们哪儿来的便宜可占?”
军师不上战场,谋士以身入局。谢元贞噎住,还真是这个道理,赫连诚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能将谢元贞算得明明白白。可赫连诚猜对了也不见高兴,他瞧这副垂眸的模样委委屈屈,心里的气始终难以消减。
到底是他考虑不周。
赫连诚先将庾愔搁在军营里遭人白眼,然后谢元贞从天而降,许多事又没有直接同这个副将商量,矛盾来不及化解,可不就是越积越深?
平州这一仗胜也是败,但也万幸最后还是胜了,否则后果可能更加不堪设想。
两人沉默片刻,谢元贞抬眸瞧明白了,莞尔道:“扶危好生厉害。”
“花言巧语不管用,”赫连诚偏头,“脱了!”
“脱什么?”谢元贞不解,也是不好意思。
于是赫连诚就起了身。
“别走!我脱就是。”
谢元贞慌忙解开自己的衣扣,他右手使不上力,左手有打着裹帘不方便,等赫连诚走到里间床边还没脱完,那头赫连诚扫到一瓶青玉瓷瓶,回眸道:
“过来。”
“哦,”谢元贞赶紧爬起来,起身的瞬间打了个喷嚏。
“让你脱你就脱得只剩裲裆,”赫连诚大步流星过来抱起他,将人包进自己外衣里,送到床榻又给他盖上被子,指尖一点他鼻头,“说你傻还不服气。”
接着他掀开一角,开始给人上药。
“嘶!”
“记吃不记打,”赫连诚抬眸,放轻了手劲,“该长记性!”
夏日黄昏,赫连诚的手要比往日更烫,来回的方寸之间谢元贞感触更加强烈,逐渐红了眼睛。
不是疼也不是委屈。
“我错了,”谢元贞两腿微颤,“你别折腾我。”
“这便经不住了?”
赫连诚笑他没出息,连人带被紧紧箍住,情到深处,谢元贞以为他要扑上来,眼睛一闭就要凑上去,可赫连诚却是笑着捧住谢元贞的脸,珍而重之落下一吻。
“把衣裳穿好再用饭,”赫连诚说一句亲一嘴,“待会儿叫先生瞧见成何体统?”
谢元贞心说分明是你叫脱的,而且此刻究竟是谁不成体统?
可威风凛凛如赫连大人,谢元贞敢怒不敢言。
待上完药穿了衣裳,饭菜都快凉了,赫连诚直接抱孩子似的将谢元贞挪去外间用饭,自己先试过温度,才喂与谢元贞。谢元贞笑着要去接勺子,赫连诚却霸道起来,
哪只手来都不让。
“你吃一口,我吃一口。”谢元贞含糊不清,约法三章。
“你听话一点,”赫连诚将勺子掉头,却是以退为进,“我省心一点。”
谢元贞便安生了,他捏着玉约指玩儿,十分听话地吃了一大口,两腮鼓鼓囊囊。渐渐小半碗饭见底,赫连诚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