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略(155)
我陈恳地道:“朕就是看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说着我拿开了他的手,他叹了口气,便转开眼睛予我施为了。
衣扣解的很慢,他的目光落在远处。
我轻笑道:“看什么呢?”
他淡淡地道:“疤……”
我闻言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扫了扫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翻过手掌,只听他淡淡续道:“又多添了几道疤。”
“朕都没注意……”
他闭上眼睛:“从食指到虎口有一道,手腕处有一道。左手中指,可是曾劈断了指甲?”
我笑出声来:“还真是……”
他微睁了眸子,冷淡地剔了我一眼:“不以为耻,然以为荣。有什么值得一国至尊亲力亲为?你还是没明白垂拱天下的道理……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我正继续解他衣衫的手顿了下来:“太傅所言极是……可惜朕天资稍差了些,岂能如古代圣贤那般,垂衣拱手,毫不费力,便治理天下?”
微微掀开一点被子,他下身只着了亵裤。上面的亵衣露了出来,缠腰包裹的白纱布上,沾着微微的猩红。
那一刀,看来不浅。我抬首望着他,却见他正微虚的双眸看我,气息都吐在我颊边。
他的睫毛在眼边打下微弱的阴影,我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眼睑。
“朕想谢你……”我在他耳边道。
他微微睁眼,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眸中说不清的氤氲。我看着心中一动。
“朕替天下百姓,谢谢你……谢你挡在朕身前……”
他嘴角轻轻地勾了一抹笑,微虚的瞳仁深处似乎跳动着黑色的火焰:“皇上准备怎么赏臣?”
“你想要什么?”
闻言,他抬眸直视我的眼,半晌没有说话。
“臣想留在韩国,这个赏赐,皇上给得起么?”
果然……
他还是那个心思。然若我如今还纵容他,我这些年倒是白活了。
伸臂想揽住他的肩,他侧身闪避不及,被我搂了个满怀。
对于他的忤逆,我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言道:“这个赏赐,朕给不起。”
他轻佻薄眉,带着轻佻不屑眼神:“那皇上给得起什么?”
我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专门为太尉王的王爵打造的翡翠扳指,带在他的手指上。石表青翠,璞型圆润,是我命工匠雕刻,历时二载,专为他造。
我亲亲他的脸:“成为大汉唯一个能永驻长安的异姓王,便是你,太尉王。你会永享王爵,一直陪在朕的身边。”
他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冷笑道:“这个……算是皇上的赏赐?”
“你不喜欢?此物乃当年秦始皇以和氏璧造传国玉玺时,留下余料所制。天下除了朕那枚玉玺,便是此物最为珍贵,难道辱没了你太尉王的身份?”
他一愣:“皇上……”
“恩?”
他躬身:“臣谢皇上隆恩。”
我微微颔首,便起身放开了他。我将他背后的床絮铺满,扶着他躺下,这才轻声道:“你睡一会儿吧,这伤要养。”
我坐在他的床边,为他捻好被角。“脚还冷吗?”我问。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睡吧。歇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就回长安。”
……
回程长安的时候,车途颠簸,他又受了伤,我便让他和我乘了一处,因为帝銮更大些,也更软。
一路上我将他抱在怀里,缓冲着因地势不平带来的颠簸。原本他似乎不怎么愿意,面上都透出厌恶的神情,但路上实在颠簸不便,我又总是不以为意地将他往怀里揽,最后他竟懒懒靠在了我胸膛上。
还记得上一次和他一起长途乘车的时候,那时,我尚且和他隔心;如今,他却已经失去了和我隔心的资本——他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他能因我生,因我死;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
刚回到长安的太尉王府,他身上的伤疤便结痂了,露出了粉色的嫩肉。
在太尉王府熏香的卧室里,我一手搂着他的头,和他交缠着深吻。
“皇上不回宫么?”
我的唇舌撬开他的嘴,他呼出一声叹息,我揪住他王服的手紧了紧:“你说呢……”
我将他按在床上,他躺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黑色的发散落在带着淡青龙纹的床榻上,瞳仁漆黑如星辰,眉轻上挑,配着他束紧领口华贵王服饰,有种禁欲的美感。
我踢掉靴子,爬上床榻,双臂撑在他的肩旁。太尉王府卧室的熏香,似乎驱走了旅途的疲惫。一股热流缓缓在我身下汇聚。
过去的事,如过眼云烟一般,滑过我的脑海……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细节,却体会不出从前的感觉了。那种绝望的、没有爱的空乏与干燥,曾陪伴着我度过了我艰难的青春。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手握重权,站在最高的地方,富有天下。
如今,我不再担心别人背叛我。我的内心是充实的,百姓,还有大汉社稷,我不再因为一个简单的隔心而懊恼,我不再因为他人的漠视而自卑,这些负面的情绪,似乎都在时间的风沙中,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征服、征服、征服……
不再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能伤害到我。我对他的感情,也从当时非置其于死地不可,变成了权衡利弊,因势利导。我终于知道为何我喜欢将他压在身下的感觉,那不单单是一种肉体的快感,更伴随着心灵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