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心臣(74)
其实么,也不是什么大事,贵族和平民本就是云泥之别。种臜腌事,也少不到哪里去。辛越,只是头筹,今后还会有更多。
今晨侍卫将辛越拖出去的时候,在玉石板上拉出长长的鲜亮的血渍,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算给那些终日惴惴的,消消火。
我转眼看苏起:“起之……当年怎么给朕举荐这么一个人。”声音里已带几分严厉。
苏起将手中的茶盏缓缓地放下,起身走到面前跪了下来,他道:“起之察人不明,还望皇上责罚。”
其实,心知肚明,谁都不曾挑破那张纸。
半晌,我缓缓地开口道:“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后来,我将他抱上了床,亲自给他后面上了药。
气是越来越寒了,我问文泰,要不狩猎的事儿,等暖一些再说。地冻天寒,文泰却不以为意。
于是还是去了西郊的猎场。
没有妃嫔,宫里我就带大皇子。
老二老三年纪还小,老四刚会爬,带不上。
粗野的运动可以激发人的野性,弓马娴熟,自然该是作皇子的必备。
不过文泰前些日子每每进宫给太后请安,却被大皇子缠上了,却是意料之外了。
大皇子仰慕位从战场上铩羽而归的屠万人的将军,自然而然。
只是,太后……
真没想到,太后对文泰,仍是一如既往。当时我就坐在旁边,太后慈爱地询问文泰在边疆的生活,大皇子坐在我的膝上,满是兴奋地望着。最后还在太后的提议下,让文泰教大皇子弓马。
太后用意,也明白,当时也不破。
日没有下雪,远远地,我看见文泰骑在马上,英姿挺拔,卓立不群,对着我开朗地笑。浓云蔽日,我却以为看见阳光,心下一阵激荡。
像被他激出些壮志豪情般,我提辔纵马驰过去,踏过一路雪尘飞扬,他挑眉道:“怎么现在才到?”
骑下坐骑,哼哼地打着响鼻,散出厚重的白雾,踏乱一地琼玉。
我朝他歉意一笑:“皝儿老是吵着要你教他打猎。”说罢,将坐在前面的大皇子抱了起来,递过去。
大皇子高兴极了:“文将军!父皇降旨,要你教本宫打猎!”
文泰哈哈大笑,将大皇子了接过去,放在他的马上,道:“末将领旨。”
冬日的严寒好像才停在指尖,心中却是一片融融暖意。久违了呢,于一片看不见踪迹的血影刀光的冰寒中。
我本以为带着孩子,多少会有些尴尬,没想到却很尽兴。
不禁怔忡……
的目光追随着他矫健的身姿。
是啊,他是谁,他是的文泰呵……总能让我吃惊,总能让我开怀,总能让我放不下的文泰……
一路上冰雪没着马蹄,我低看那随着马背轻快地跳动着的皑皑,顶上那拱浑厚的穹庐,鞭迹飞扬。
文泰正不断地给大皇子讲解着各种动物的特征和习性,并追逐着活物作为示范。他拉满弓,策马扬鞭追逐猎物时,我竟有些赶不上他。他将猎物射得满身是箭,鲜血淋漓。文泰指着满身血泊的梅花鹿,道:“殿下你看。”大皇子似乎觉得有些恶心,但面上仍然很镇定地:“它死了。”
文泰勾唇一笑,拍了拍大皇子:“一只野猪很可能在给它褪毛时时突然站起来,让你猝不及防。”
他话音未落,血泊中的梅花鹿突然跃起,跌跌撞撞地狂奔,在身后一片惊叫之中,文泰的箭及时地蹿入了梅花鹿的心脏,它倒下了。
一片静寂。文泰笑着道:“这回它死了,射中了它的要害,但谁能看得出它没死?”
大皇子怔怔地看着那摊不断涌血的生灵,一句话也没有。
我赶了上来,笑盈盈地看着文泰。
今的文泰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我却说不出来。
给人感觉,有一种恣意飞扬的快意……
这就是……
他的世界么……
弓马,血,还有剑的世界,血雨腥风。
原来,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竟是样神采飞扬。
我暗自贪婪地凝望他。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注视,文泰目光飘过来,眼里满是激昂。还有一丝嗜血的快意。
他这样,真好。
看着他的样子,我该当放心。不知为什么,却仍然为他挂怀。
晚上营地里升起了篝火,我的帐中备有美酒,正准备叫人召文泰过来,大皇子却跑了进来,拘谨地站在那里,有些诧异。虽是早就察觉的事情,可真没想到他今回来找我。是因为出了宫么……
他仰起小脸,抓着我袍子:“父皇,皝儿听说……皝儿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谁跟你说的?”我摸着他的小脑袋,淡淡地问道。
“奶奶……”大皇子迟疑了一下,道:“奶奶教导皝儿万事不能越矩,慎言慎行。”
原来如此。
不知太后具体怎么跟老大的,可我并不期望将某一个儿子变成贤王。每一个人,都将被赋予角逐帝位的机会。
我将他抱上的膝盖,正色道:“谁说你不是朕的儿子,你是朕养大的,朕看着你会爬,会跑,现在还能打猎……你学问也不错啊,朕真为有样的儿子而骄傲。”
“父皇……”大皇子抱住了我,自从他大以后,就不曾有样的举动了。
“皝儿要向文将军一样,为父皇守保国边疆。”
我捧起他的小脸,微笑道:“皝儿真是子汉,不愧是父皇的儿子。”
大皇子板起小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抱着他续道:“皝儿,你是皇贵胄,天下没有你这般得独厚的孩子,你的两位父亲,都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