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142)
惨白着脸的如雪急忙跪下,“不,我们没有,真的没有,姑奶奶也只是让我们好生伺候娘娘!”
“姑奶奶?”青儿冷笑一声,“若是听她的便莫要怪我留不得你们!”
见她手肘抬高竟欲拧断如霜的颈子,我不由得叫出声,“青儿!”
“不是的,我们真的没有要加害娘娘,不信我吃给你看!”如雪匍匐过来抓了一把地上的粥便往嘴里塞,“你看我吃了,没有毒,真的没有!”
然而青儿并没有放开如霜的打算,“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是啊,若要下毒没有人会用让人顷刻或是一次毙命的东西。我走过去蹲下身拈起几粒饭放在嘴里嚼了一会儿,并没尝出任何异味。想起青儿的姑姑正是那位教我‘试毒’的鲜于大人,于是又拈了几粒送到她嘴边。
她嚼了两下嘴边便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死不足惜。”
“不———!”如雪扑上去抱住她的腿,“不要!求你放了小霜,要杀就杀我吧!是我出的主意,是我!姑姑,姑姑!”
如霜也哭喊起来,“饶命,姑母饶命!霜儿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办了你,大哥那里我自会向他请罪!”
姑母?大哥?“住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命令道,“放开如霜。”
“可是娘娘她……”
“她是你的亲侄女,不是吗?”我苦笑道。
她哼笑,“那又如何。”
我沉声道,“不如何,但我不许,这是旨意,余夏。”
名为‘余夏’的夏侍卫领受了我的命令,举手捉扼住她的手腕。两人较劲了好一会儿余夏也未能将她的手掰开,如霜已是面色发紫快要窒息的模样。
“鲜于青!”我喝道。
她这才不甘心地松开手,“遵……遵旨!”
“我知道从你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去请鲜于老师、你的姑母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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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大人被请来了之后,不等我开口她便抢先说道,“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竟如此大逆不道,听凭娘娘处置,只是这件事确是与鲜于家无关,还望娘娘查明。”
我摇摇头,“她们是青儿的亲人,我不会动分毫。只是想问问鲜于大人,是何因由?”
鲜于大人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回头望着不远处的三人,青儿和如霜、如雪,她的两代后辈侄亲,“对您,鲜于家有些失望。”
(七十四)
“对您,鲜于家有些失望。”
“哦?”我挑眉道,“敢问大人,曾对我有何冀望?”有冀望才有失望不是么?
鲜于素大人不理会我的嘲讽,仍旧盯着她的三个亲人,“鲜于家从来都只是一个工具,所以请您见谅,这一回我们不想再倚错墙站错道,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死无全尸的下场?我记得青儿是有提及过,鲜于家在前朝末年的皇室、朝廷争斗中做了一回替死鬼,祖辈父辈在那场权势分割充当了一方的利刃宝刀,事后却因这一方向另一方妥协大多做了向那方‘交代’的牺牲品。
“原是想要依仗我么?”
她点了点头,“您,是能个依仗的人,至今卑职仍是这样认为。只是,鲜于家已等不得蛹虫破茧成蝶的一日。”说着她注视着我的脸,“正如这张脸,实在是太慢了,太慢了。”
我沉吟了片刻,问道,“大人可否与我说说,申屠宰执他对我不待见到何种程度?一切是否因我那日在朝堂上忤逆皇上而起?”
“您那日确是太不懂事,但要说老人家因此而迁怒于您倒也不至于。立后一事他一直在掂捏,只不过在那日之后才有了思量。”
导火线到底还是那日的事,皇帝陛下竟能容忍一个后宫妇人公然在朝堂那般与他放肆,这便让申屠宰执的思量最终定下。
和别的人不同,申屠坚并非是忌讳我‘功高盖主’。按鲜于大人的话说,我若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入不了皇帝陛下的眼,这位老人家便会让我安然度过余生,可我已然成了一个足以影响大昭皇帝的祸水他便留不得我。与寻常妃嫔不同,那些女人或许会令‘君王从此不早朝’但绝不会轻易危及社稷,天姬却是不然,这个有着诡异特殊身份的女人对大昭朝的威胁让人难以忽视。在我生出狼子之心以前最好将我制压住,他不会置我于死地,毕竟天姬的幌子还得继续竖着,但立我为正宫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
狼子之心,我能有什么狼子之心,天姬娘娘、秦妃娘娘、皇后娘娘,这些不都是你们安放给我的吗,哪一个是我想要的,哪一个……
“青儿呢,她不这么想是吗,所以与你有了分歧,你便换如霜如雪来替你办……”
“不。”她赶忙否认,“我这么做皇上还能让我活着,我怎会自寻死路,但确是因鲜于青不听话我才让霜雪来看着她,以免她胳膊肘外拐做出有损我鲜于家的蠢事来。两个不成才的,不过是私做主张。”
“鲜于大人倒是言无不尽。”少有人能把这样的大实话说出来,“你何不直接带走青儿?”
“若是能带走便无须费事了。”
“我好像是不能指望了,可我能保证,无论青儿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对她……”
她没有耐心听完我的话便打断道,“您什么也不能保证。眼下之急是劝阻皇上,为了立后一事他与宰执已到了调乒布将的地步。大昭这还没有真正安稳又要动乱生事,黎民着实承受不住。”
我无力地摆着手,“鲜于大人今日前来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一句吧,但你不觉得太高估我了?”高估了我的力量,更高估了我的高尚。我没有任何力量去劝阻谁,也没有那么高尚去为黎民着想,要打要杀就去吧,不关我的事,干我什么事,我只想日日守着我的孩子陪着他安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