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165)
“快来把裤子脱了。”我可不由他,马上动手脱他的裤子。
“母亲!我已是大孩子了!”
“你再大我还是你母亲,啊呀,屁股都开花了。”
“别看了母亲,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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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说话嬉闹到半夜才入睡,隔天早晨还未用早膳煜王爷便把身边的人叫来问话。大约是问一些有关我的事,王府有多少人知道他带回来两个汉家女子,知道的人都是哪一般说辞,可有传到阿父耳朵里,诸如此类。
“夏师父回府没有?”
“回了,昨儿深夜回的。”喜宝姑娘回道。
煜王爷点点头,然后转向我换上一张笑脸,“两位先把早膳吃着,我去给师父请个安。”
我和青儿忙起身相送,“煜王爷去忙吧。”
我猜想他是去叫夏禹来与我照个面,果然,一刻钟以后夏禹出现在我面前。三年未见,他却不与青儿说上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瞧她一眼也没有。四年前我干的好事,用极端的方式促成两人,结果却适得其反。两人都已有了夫妻之实,青儿却宁愿在我身边孤独终老却抵死不许身于夏禹。真心实意待她的夏禹受伤至深,先是随皇帝陛下远征护卫煜儿,凯旋之后仅与青儿照了一面又独身前来西羌,是为太子也是为远离她。
和我说了几句夏禹便要我‘移驾’,我的身份的确不能在王府久留,我以为他是要给我安排一个新的住处,却不想马车竟把我和青儿载到了羌都城外。
“师父,务必要把母亲和青姑姑平安送到。”到了城外煜王爷跳下马车后如是说道。
夏禹颔首,催促道,“殿下快回吧。”
“煜儿?”我不解。
“母亲,随师父回皇都,回父皇身边去。”
“诶?”
(八十四)-2
我看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听错他的意思,“煜儿,你也一起走?”以为他这是要回皇都我欣喜地喊道,“快上车来!”
他摇头,“我不能走。”
我倾身扑向车外,喊道,“你要我一个人回去,你要我一个人走?!”
“娘娘您先听殿下怎么说。”青儿担心我有过激的行为,急忙环住我的肩将我压回座位。
“我不能走,母亲,我是大昭朝的太子,我有我的责任。”他字字清晰地说。
我以为我会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以为我会强行拉他上车,可我却没有,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阿姐。”夏禹叫出久违的称呼,“随我回去吧,您的身份,不能再在此逗留了啊!”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大昭太子,半晌后挣开青儿下车走到他跟前,伸手抹去他脸颊的泪水。
“母亲,母亲……”他终是压抑不住哭出声来,一声声唤着我却是一步步往后退,不让我的手再碰到他。
这孩子既是舍不得我,却依然要我走。
闭眼,作出决定,“半月,你若能在这半个月里说服我,我便离开。”
“是回去。”他强调。
我颔首,“回去。”
就这样,我与太子殿下达成了协议。之后,我和青儿重新回到羌都城,在远离王府的一栋宅子里住下。
煜儿和夏禹与我们一同吃了晚膳才回去,临行前夏禹把一窜红色的玉珠子塞到了青儿手中。这红珠子便是他去雍错湖盗的宝贝,和我那一对玉如意一样都是用西羌至宝‘贡觉玛之歌’做成的。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青儿,你真不能和他……”
“不能。”她摇头,转身把红珠子收进包袱里,“此生惟有辜负他了。”
“我不懂,你和他明明就可以……”
“不说我了。”她提高声音打断我的话,转向另一个话题,“婢子感到很意外,娘娘您竟会向殿下妥协,原以为您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走。”
我撇嘴笑笑,“你又怎知我真是向他妥协,没准儿我就是骗骗小孩子,半月之后我一定要带他走。”
她摇头,“您从不食言,即使是对一个小娃娃。还记得殿下幼小时,有一次看见我绣荷包他便硬要你也马上给他绣一个,你哄了许久他终于答应明儿再要。其实他也就是那会儿闹着,隔天早忘了,可您却一天一夜不吃不睡把荷包绣给了他。”
回忆起往事我也挂上了笑意,“可是那小坏蛋接过手便扔火盆里了。”
“此番前来西羌是千不该万不该,但婢子没有拦你,因为我知道怎样拦都是拦不住的。殿下就是您的心头肉,割去了您活不了。”
我起身走到窗边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有着大漠沙子独特的味道,皇都所没有的味道。
“青儿,这三年里我冷静了许多,想了许多,也睁眼看了许多。”
“您动摇了?”
我摇头,“此时此刻我带走他的心仍未变,可是……”
可是,我是动摇了,也许从出宫的一刻我便开始不确定,不确定我是否能夺回我的孩子,不确定他是否认我这个母亲、是否跟我走。父亲说过,要尊重每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意愿而把自身的念想强加于人。而今我的煜儿说他是大孩子了,说他有他的责任,我该怎么办?这是我最爱的人,我的宝贝疙瘩啊……
“能给青儿说说吗,您看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我说不好……”
三年里不止一次想过,我要是真能疯了那也好。我是假疯,可与他的欢声笑语却大多是真的。他俨然成了另一个人,亦或他本就是那么一个人,在我面前他本就想是那么一个人。可是,他杀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又把我的第二个孩子送入虎口,他凭什么同我一起笑陪我一起哭?但如果这一切都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他便觉得有资格了。所以这以后他哄我吃饭给我唱歌,和我玩画猫猫脸,做了噩梦扑进我怀里,外面受了气要与我抱怨……我震惊,原来我和他也可以这般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