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爱穿越的森缘一(46)
一个“人”正蹲在黑色的砖瓦上。
它肤如粉雪发是青黛,浑身上下到外泛着一种银色的光泽。它四肢犹如野兽,所以才蹲坐着,露出纤细且泛着冷光的双腿。
它看着就不似人类。
它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只妖。
它离我很远,很远很远,所以我看不清它的表情和眼神。
我站在地面上仰望着蹲在高处的妖,妖轻柔地舔舐着自己的手指,
它说:“一切还没有结束。”
说完这句话,妖的身体顿时化作一片云雾,眼见着它要跑走,我抓起手边的石块朝着对方用力掷了过去。石块打中了妖,我听见它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破天空中深重的云彩。
它为什么要来?它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杀了贺茂真家后,它还想要杀了谁?
待妖消失之后,我才闻到那些被妖气遮掩起来的……血腥味。
这样的夜晚似曾相识。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夜晚,好像也有这样一间古老的房子,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我。
格子门开了条缝隙,血正是从门里面流出来的。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得很快,所以把一切的声音都遮盖住了。
好像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令人绝望的夜晚。
我的伤疤像是撕裂了一般地疼痛,整个人好像被人扔进油锅里烹煮那般,从皮肤到内脏都在炽烈地被毁灭。
我拉开门,看见贺茂无惨以一种防御性的姿态弯曲着身体,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
他还有心跳,他还没有死。
我再一次有了背后发凉的感觉,我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希望其余侍从能够快些醒来。我跪在榻榻米上,努力去寻找他皮肤下出血的血管。
流血的地方筋脉正突突地动弹着,无惨的双手比铁汁焊筑得还要紧实,死都不肯从伤口处离开。他超越寻常的追求生命的模样,让我一时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滴答。
滴答。
院子外渐渐骚动起来,听见他人往这里赶,我才略微放松来了一些。
如果我的脚步能再快一些就好了。只要我再早到十分钟,不,甚至是五分钟,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无惨的手慢慢地从颈间松开了一些,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只稍微切割到了动脉的表面。
他转过头,眼睛缓缓地睁大了。不可思议又像是无可奈何地,他依然偏着面,脸上的水珠因为重力落到了被子上。
“你哭什么啊……”
我想要抹一下自己的眼睛,但是又不敢松开手,只能等待时间变得凝固。
无惨艰难地开口,我却听不清他要讲些什么。我靠近他的嘴唇,才能勉强听见对方的呢喃细语。
“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
……
对于无惨来说,这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而已,就有一只陌生的妖找上门来,想要杀死他。
他从没有见过那只妖怪,对方长得像是个少女,但确确实实有着怪物的模样。
无惨什么话都没说,对方的指甲就划过他的脖颈。妖怪深蓝色的眼睛里的一片死寂,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就像是一个木偶。
就是这个木偶,划开了他的脖子。
他甚至没能生出反抗的意识,对方已然在他的脖子上造成了那么大一条划伤。
但就在中途,对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手上的力度歪向了另外一侧。
银色肌肤的妖怪穿过狭窄的门缝,它的身影从无惨眼前消失。
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他不得不徒手去捂住自己的伤口。挣扎间,血流了一地。
无惨想要喊人,但妖依然在外面。他看见对方的双腿,笔直得像是两段琉璃。
如果有谁在这里的话,兴许他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无惨想,他一定要对阿缘那个擅离职守的臭小子兴师问罪。都是他,都怪他,他又一次沦落到这种与死亡相伴的境地。
看见阿缘的第一刻,无惨就想打他,让他也流自己流过的血。可是他的神思刚刚缓过神来——阿缘的眼睛里淌下两滴眼泪,眼泪滴在无惨的脸上。
阿缘紧紧地按压着他的伤口,生怕血再溅出来。
这是贺茂无惨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偶似的家伙哭。他流眼泪的时候,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泪水只是自然而然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这下无惨终于明白了,你要想了解这个人,就得拨开厚重的蚌壳,这样才能看到里面的珍珠。
“你哭什么啊……”他很是无语,原先的一切想法都化为了泡影。对方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做错了一样。
应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无惨默默地想着。
无惨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被半夜叫醒的医师来给自己治疗。他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被人来回摆弄的滋味很不好受。
医师说,好了。
但一切并没有好。
那只妖迟早会来的,下一次,它会真的杀死无惨。
那只妖究竟与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呢?无论如何,无惨都只能将原因归结于他父亲,贺茂真家。
他的指向性从怀疑变为确认,他们不得不作出行动。
阴阳寮的安倍晴明愿意为他护法一段时间,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也就是这时候,沉默寡言了数日的阿缘却开口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想逃跑?!”无惨死死地盯着他红色的双瞳,那形状姣好的杏仁眼里既无悲也无恐,面对他的咄咄逼问,并没有作出任何躲避的行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