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王上病逝垂帘听政(重生)(71)
他眼底水痕波澜,将贴身放置的帛书轻柔地递给褚时英,“你且看看,这是你二叔……你父亲的信。”
褚时英惊愕地睁眸,丹凤眼里满是不解,褚鲜既然都能写信回来,那为何迟迟不出现,让祖父苦等他这么多年!
褚哲催促,“看吧。”
她低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褚鲜字如其人的潇洒肆意字体,而后细细读之,她忍不住骂了一声:“鸟!”
褚哲没拦着,因为他也想骂一句,鸟!
“我至亲的兄长:
待你收到我这封信时,想必我已饱受病痛折磨身亡了,哎,莫骂莫骂,就知道你得骂我,行吧,反正我人已经死了,你想骂就骂吧。
父亲就拜托兄长养老送终了,我是得先走一步了,我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兄长姐妹。
当年逃跑,我被吕国抓捕,后自己逃出,又被吕女所救,为报答她恩情,娶她为妻。鲜自认一生忠君爱国,结果到头来却娶了灭国之女。
愧之。
不过我也遭报应了,我这得算是英年早逝吧?
最后,兄长,你知道我死了就行,别将信件给父亲看,也别想着来吕国寻我,我已安排下去,待我死后,将我挫骨扬灰。
茫茫然二十载,浮萍无依随水流。
鲜 绝笔。”
看着最荒唐的褚鲜,实则才是那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名士,他亲眼见证越国在吕国的攻打下死伤无数。
他便接受不了越国被吕国所灭后,他又迎娶了吕女,他觉得愧对赵国、愧对家人,因而迟迟不敢回国。
这都叫什么事,战乱年代,大家都是洪流中的一滴水,什么这个国,那个国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就连古板的褚哲都不会埋怨他娶了吕女,更何况开明的祖父。
褚时英气得又骂了一声:“鸟!”
然后她看褚哲又仔细将帛书收起,问道:“伯父,你应该会按照信上所说,不告诉祖父吧?”
褚哲沉默后,却是道:“亲父一向疼宠鲜儿,如今有他的消息了,怎能不告诉亲父,他与我一样,等这个消息,等太多年了。”
他眼底水光越聚越多,偏过头去用袖子揩了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总得将他接回来。”
“这个鸟,从小就任性惯了,可不能听他的,怎么能不回家呢。”
说着,他哽住了,几次想再张口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褚时英眼里的泪被勾了出来,她算是知道前世褚哲为何会告诉祖父这个消息了,若只是模棱两可的消息,褚哲怎么会惊动祖父。
可这是,褚鲜的绝笔信啊。
但是不行!
褚时英说:“伯父,这封信不能给祖父看,祖父年纪大了,他身体承受不住的。”
褚哲持不同意见,他平复了一些,说道:“那你便要亲父,一直活在惦念儿子的痛苦中?让他至死都怀有遗憾?”
说完,他站起身,作势要去寻褚卜,褚时英却快他一步,直接将布帛抢了去。
“时英!”褚哲伸手要够,又厉喝,“你好好拿,都弄皱了!”
褚时英将布帛藏在身后,“我只知道祖父现在一天比一天嗜睡,吃得也不如以往多了,最近也不爱出门遛弯了,就连给学子答疑解惑,有的时候都会睡着。”
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祖父老了,我无能为力,不能扭转乾坤,但是伯父,至少我们暂且瞒下父亲的消息吧。”
她低下头,说出了十分残忍的话:“死人怎么都该给活人让道的,对不对,何况,父亲他信上不都说了,别告诉祖父。”
“伯父,要是让祖父知道的话,以他的身体,活不过今年的,你信我,信我一次好不好?”
褚时英哀求着,她不懂他们的执念,也不想懂,她只想让祖父活着,为此,她也不惜说出扎心之言,“伯父,褚家在郑国受王厚待,全因祖父,若祖父没了,褚家焉何能存?”
“时英,慎言!”半晌后,褚哲落寞地垂下了手,“罢了。”
第四十章 祖父将亡日
说服完褚哲后, 褚时英便松了一大口气,有关褚鲜的消息一律被封锁,但她依旧担心祖父会在其他人嘴中听到。
因而和秦岐玉寸步不离守着祖父,组成一道人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褚时英便一日比一日焦躁, 就连秦岐玉做饭切肉, 肉块都不能大了,大了都会有噎着褚卜的嫌疑。
秦岐玉罕见没有安抚阻止她,甚至因为她这扭曲的照顾褚卜行为, 而乐见其成, 心中有说不出的踏实。
他也怕会出些什么意外。
等到了褚卜上辈子逝世的前十天, 褚时英登峰造极,控制得变本加厉,对外宣称褚卜身体不适, 需要休息, 完全不准褚卜再接触学子。
更甚至叫了商队十多名护卫守在小院四周, 又重金请了郸阳城的巫医来家中坐诊。
逝世的前一天, 就连院子上空飞过一只鸟, 她都能叫人给射下来。
褚卜对她的草木皆兵表示不理解,甚至对自己失去人身自由这事而颇有微词。
褚时英回避着祖父的目光, 头一次在亲人面前,展现了自己强硬的一面。
家中有人硬,就得有人软, 秦岐玉便成了缓和气氛的人, 日日变着法做褚卜爱吃的菜哄他。
以前不让他吃的, 随便吃。
以前控制量的食物,也不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