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329)+番外
森田一双洁白的手套,捏着下颌,一双明亮的眸子带了骄傲,上下打量了魏云寒道:“人说支那的优伶,日本的艺伎,都是色艺双绝。只你们支那,有个新鲜的词,叫做~~叫做‘龙阳之好’。可惜来满州这么久,我都无缘一见。”
魏云寒顿时面颊绯红,愤恨地目光受了羞辱般瞪向森田。
森田带着战胜者的狂傲,走近魏云寒。但他身材比魏云寒矮小,站在一起,只能仰视魏云寒。
魏云寒俯视他,反是笑了,对他说:“森田先生,不论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你都要记住,楚虽三户可亡秦。不要自掘坟墓。中国有句古话,士可杀,不可辱!”
森田优雅地望着魏云寒,魏云寒不为所动。
刷的一声,森田拔出指挥刀,架在魏云寒的脖子上,那刀光映了寒阳的白光,明晃晃,冷飕飕。
魏云寒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是目色中毫无惧意地看着森田。
目光对视良久,森田问:“你,不怕?”
魏云寒笑道:“死,很容易,活着,反是更难。杀死一个人,你征服不了他的灵魂。真正的征服,是心灵上的畏惧屈服。”
森田将指挥刀放入鞘中,屏息静气,之后叹息。
师兄弟们被绑在了一处,那冷森森的刑讯室里鬼哭狼嚎。
师弟们太小,看到这些酷刑就吓得不知所措。
森田说:“上面交代,你必须要留下唱戏。”
魏云寒看看师弟们,笑了说:“你的戏我不会唱,若是唱,我只会唱抗金兵!”
僵持不下,森田还算是君子,将魏云寒等人关押起来。
这是一种软禁,周围都是日本兵,没人敢造次,怕连累了全班的兄弟,但大家都在想了如何去逃走。
这天,魏云寒坐在月下吹笛,四面秋风伴奏,心里想着远方的亲人,想着故土。
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一方手帕递给他,魏云寒抬头,见是森田。
森田没有笑意,整齐的军装,袖口露出白衬衫的边缘,令魏云寒想到了胡子卿。
记得胡少帅也总是如此注意仪容,修饰得一丝不苟,也是如此的体察入微。
魏云寒接过帕子,垂下头。
“你的家在北平?”森田问。
魏云寒点头道:“我生在北平。”
“为什么?你为什么来到东北唱同皇军做对的戏?”
魏云寒仰望他轻笑:“如果有一天,日本被别的国家侵略,你是我,也会如此。”
森田坐在了他的旁边,细聊起来,谈笑风生。
森田很懂戏剧,他的父亲是中国通,他的家族是贵族。
“难道,你真不肯唱吗?放弃一切,为了你我今夜的相识。”
“会的,有朝一日,日本撤出中国,我会的,会唱给你听。如果我现在唱了,就是汉奸。如果你是个男人,你会甘心去听一个汉奸的戏吗?”
四目相对,又是良久,月色下,二人无语。
森田起身,仰视皓月道:“一路打进满洲,所向披靡,今天吃了败仗。但我不想恃强凌弱。”
月色下,魏云寒的相貌皎洁俊朗,翩翩美少年一般。
森田试着握了魏云寒的手,仔细端详他,嘴角挂了浅笑说:“回家去吧,回你的老家,北平!”
※※※
众人兴高采烈的挤在车窗边张望,二葵子对小月仙说:“师叔,我们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么容易就逃出来,若是赶不上这班火车,怕真要被日本人抓去煤窑当苦工了。听说煤窑的苦工都不穿裤子的,还有活人拿来活剐,看能活多久。变态的小鬼子!”
魏云寒无语眺望窗外飞驰而去的树木,苍茫的初秋中一切那么萧瑟,他想到了一身风衣的胡子卿拉了他的手在白山颠指点江山,想到胡子卿那饱含风情的俊目在包厢痴迷的看了他走向那高高的桌子,他看到胡子卿拿了他的照片在他眼前调皮的晃了说:“给钱,卖你。”
那位他崇敬的从未拿他当伶人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军主帅,就这么在他生命中隐晦下去,他不想去想他,想忘却北大营的枪声和一腔怨愤,但他不能,泪水已经全无,也没有逃生的兴奋。
车忽然停靠在一个小站,二葵子下去买了几个窝头上来说:“先吃点东西,就快出东北地界了。”
忽然一阵嘈乱,一队日本人在伪翻译官的带领下冲进车厢,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他们。
魏云寒起身说:“有什么事,我是射日社的班主?”
汉奸上来上下打量了魏云寒说:“呦,小魏老板,幸会幸会。”又转身对日本少尉说了些什么,然后点头哈腰立正躬身不时并脚立正发出啪啪的声响说:“咳,咳依。”
转身谄笑了问魏云寒道:“皇军说,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的。是不是携带了毒品走?”
“长官,太君,我们是良民,唱戏的,唱戏的。”检场的老周挡了魏云寒陪了笑脸上前解释。
被日本人一枪托打去一边跌在地上。
“多嘴,打他!”汉奸吩咐。
一堆伪军上来对老周拳打脚踢。
魏云寒忙拦了说:“住手,你们不信,自己搜!”
日本人打开行头箱子,看着一箱子五颜六色漂亮精致的行头,用刺刀随意挑起撕破,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小月仙剧咳着阻拦,却被日本人抡起枪托子砸下。
“师叔!”云寒忙用身体挡去,重重挨了一下。
“你的,班主的干活?”日本少佐诡笑了问。
魏云寒擦把嘴角的血,傲然抬头,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