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15)

小艾嗯了一声：“后来你叫浩然来找我，是吗？”

“是。”

“浩然在来的路上发生车祸，是吗？”

“是。”

“他死了，是吗？”

未然说不出话，半晌说：“别胡思乱想……”

“如果他没死，他会来看我，至少会给我电话，什么都没有。”小艾看着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抓着他的肩：“你别这样……”

小艾望着他：“如果你没有把我带出来，他就不会来找我，就不会出车祸，就不会死，是吗？”

他望着小艾清亮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小艾说：“是你害死了他。”

口齿清晰。

他摇头：“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害他……”

小艾说：“我恨你。”

安静清楚。

未然低下头：“你不要这样，死的是我弟弟，我也很难过，还有我爸爸，他也死了，我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也很难过……”他的头抵着小艾单薄的肩：“求你，让我抱抱，行不行？”

小艾说：“不行。”

未然没有勉强他，他松开手：“我本该早就来看你，来安慰你，但是家里事情太多，一直忙到现在才来，你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呆着，很闷吧，我应该多陪陪你……”

小艾说：“不需要。”

未然叹口气：“浩然……要不你跟我回家，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好好照顾你，连浩然的份一起，还有孩子，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小艾说：“我有家。”

未然默默站起身：“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姐姐，那天也在浩然的车上。”

小艾猛地抬起眼睛。

未然说：“你更加可以恨我了，她现在在医院，一直没有醒过来……”

小艾已经掀开被子站起身，他身体虚弱，一站起来就往下倒，未然抱住他：“你不要急，等你好点我带你去看她。”

小艾拼命推开他：“我姐姐，她哪里招惹你，你要这样害他！”

未然柔声说：“你现在身体弱，回床上躺着，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她。”

小艾直推他：“不要碰我！我要去见她！”

未然强硬地抱着他，仍然柔声说：“我说了你好了我会带你去。”

小艾挣扎起来：“放开我！混蛋！”

未然强行把他抱回床上，还是柔声说：“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去，但你现在必须给我养身体，你姐姐的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仍笑着说：“不然你永远别想见到她。”

小艾望着他：“我恨你！”

未然笑笑：“我知道。”又凑近他说：“还有，我很爱你。”

小艾嫌恶地看着他：“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未然索性抱起他往外走：“好，你恨我，你恨我恨个够好了，我现在带你回家，由我来照顾你。”

小艾叫起来：“放开我！放开！”

如果让小艾回到自己的家，他姐姐不在根本没人能照顾他，索性要恨就恨到底吧。未然把他抱到门口：“医生把孩子抱过来，和我一起回家！”

现在他是段家之主，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第 21 章

21

小艾被关在段氏的大宅里，未然把办公室搬到家中，专门照顾他。

那个孩子小名取叫辉辉，未然说：“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辉辉我会说是浩然和外人女人的孩子，交给我继母带，她老人家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不在了需要有慰藉，希望你理解。”

小艾说：“我也只有一个浩然。”他本来不是这样针锋相对的人，但碰到未然这样霸道强硬的人就忍不住要反驳。

“你也可以住在段家，这样孩子你天天见，暂时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身世包括他自己，等他成年了能分辨是非了我自然会告诉他，我不想在孩子幼年就给太大的心理压力，希望你明白。”

小艾说：“我以什么身份住段家？”

未然说：“我会说是我母亲那边的远方亲戚，没几个人会猜疑，”他苦笑着说：“等你身体养好了，要出去住，也随你，我不勉强，但在那之前，让我天天看到你。”

小艾突然笑了：“因为你爱我？”

未然说：“对，但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小艾嗯了一声：“那么我死了，你会很难过吧？”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随处可见的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的咽喉。

未然站起身：“给我把刀放下来！”

小艾摇摇头：“不。”

未然铁青着脸：“我不能容忍有人威胁我。”

小艾说：“我也是。”

两人静静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未然叹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艾看着他：“我要离开。”

“我说过离开可以，再过两周等孩子满月之后，之前我们段家人好好照顾你……”

“我不稀罕，”小艾昂着头：“浩然不在了，段家就和我没关系了，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们，一天也不行！”

未然默默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随你。”他转过身不再看向他。

小艾后退着出了这件豪华的卧室，他不稀罕这些，一点都不。

出了段氏大宅他一个人走在街头，连孩子也没有带，之前他不想要孩子，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就想掉了最好，后来他和浩然分手，孩子成了他和浩然之间唯一的纽带，就像一条将他们牵在一起的绳索。

可是现在，绳索的另一头断了……

小艾没有哭，一直都没有，他回到家，房间空无一人。

就像这个空荡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