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19)

小艾沉默着。

未然说：“知道吗，我们刚才做AI的时候你叫的是浩然的名字。”

他的声音冷静，理智。

小艾的手抓着安全带，仍然沉默。

未然笑着说：“挺伤我自尊的。”又说：“真的不用你报答，是我自己想对你好，你当我犯贱行吗……哎，不，哎怎么说呢……”

小艾突然开口：“以后都不见面了，好吗？”

未然愣愣地看着他，小艾说：“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未然说：“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没人比你更值得。”

小艾沉默了一会，摇头：“不。”又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愿把你当浩然，也不想你对我好，我没办法回报你。”

情感不是等价交换，与其不能回报，不如不要。

两人都沉默了，头顶孤月寂冷。

第 25 章

25

未然以后再没主动找过小艾但两个人也还是免不了见，未然知道小艾会去看姐姐就时常去医院，一天他刚到病房在门外看见小艾坐在齐丹病床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小艾不知道外面有人，他捧着一小块蛋糕看着齐丹：“姐，今天我过生日呢。”

像是他的姐姐能听到他的话。

他舀一勺蛋糕含在嘴里，慢慢吃：“姐，我今天就满十六了，还以为你会醒过来陪我过呢，结果你还是睡觉，我就一个人吃蛋糕不给你啦。”

满是孩子气的话，未然还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天真的样子，他觉得心酸。

小艾说：“这家的蛋糕很好吃哦，去年过生日浩然买给我吃过，姐吃不到真可惜，这家蛋糕好贵的，这么一小块要一百多……”他手指比划着：“我平时也舍不得，但想今天是生日啊，搞不好你也会醒过来。”

未然看到小艾摆在一边的蛋糕盒子，淡黄的盒子上印了长串的法文字母，他认得那个，浩然的确以前买过好几次。

“但是你没有醒，我一个人吃就觉得自己浪费了。”小艾放下蛋糕，半天没有再说话。

未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其实他能给的很多，但都不是他想要。

其实他想要的很少，只是他都给不了。

**

过一阵子未然去医院又见到小艾，他在排队帮齐丹拿药，排队的人很多，男孩子站在队伍长龙的后面，安安静静地等待。

队伍前进地很慢，未然看了半天小艾也没往前走几步，而且他看上去已经站了很长的时间，手扶着腰像是腰酸，未然终于克制不住，走过去：“这些我让人送去就好了，你不用排了。”他伸手准备拉他。

小艾避开他的手：“已经麻烦你们家很多了，这点小事我还可以。”

未然知道他性子倔，就不勉强：“那行，我来替你排，你去歇着。”他看到小艾唇上没有血色，就问：“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

小艾说：“挺好的，不用帮我排，一会就到了。”

未然偏偏也不肯退让：“那我陪你。”他就站在他身边，不肯走。

小艾也没有再说什么，未然就说：“有阵子没见你，过得好不好？”

小艾点头，不说话，未然只好继续没话找话：“学习呢？”又说：“你姑父很关心你成绩。”

小艾说：“上次缺了几个月功课，退步很多，现在到高二马上要分科了还不知道怎么办。”说的老老实实。

未然说：“我帮你找几个家教吧，高二很重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隐约觉得不应该好长时间没见面一见面在这谈学习这么无聊的东西。

小艾摇头：“不用了，赶赶也能赶上。”

未然说：“你这么怕欠我人情？”

小艾低头不说话，未然见他手按在腰上就说：“你还是别排了，我打个电话医院就送过去了，你病倒了你姐姐没人照顾学习又耽误。”

小艾咬着嘴唇，看样子是真的身体难受，他犹豫了一会：“那，谢谢你。”

他转身要走，未然跟着他：“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你现在还住以前的房子？”

小艾边走边说：“嗯，姑姑交了一年的钱，说自己做饭比较好。”

未然说：“对，学校宿舍条件是太差了，你姑姑想的很周到。”

小艾说：“姑姑一家人都是特别好的人，可我……”

未然怕他又自责自己，忙转移话题：“我车到了，上车。”

小艾往一边走：“不了，我坐公交车。”

未然知道他是真不想欠他，也不再勉强，不放心他：“那我陪你。”

未然几乎没坐过公交，站在车上抱怨：“人真多，和春运似的。”

小艾说：“过医院的车当然人多……”正说着车子突然刹车，他身体往前倒去，未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顺手把他圈到怀里。

公交车人多也没人注意这些，小艾被他抱着脸都红了：“别……”

未然心想公交车真是好东西以后一定多找机会陪小艾坐，怎么以前老是想着开车开车，真是傻乎乎的，他不放过这个好机会，嘴上说：“人多挤挤吧，没办法。”

小艾只好由着他，车走走停停，后几站上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闭不透气，连未然都觉得闷，小艾突然叫道：“师傅能不能停一下。”

公交师傅职业化地说：“到站停。”

未然低头看小艾脸色很差：“难受啊？”

小艾眉头拧着，身体已经全靠在他身上，好在一会也就到站，小艾下了车扶着站牌就开始干呕，未然心疼他：“怎么晕车晕成这样，我记了车牌号，等会我去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