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34)
未然说：“你叔叔是警局局长吧，叫警察出动，去查火车站汽车站，我要找一个人。”
袁静从床上坐起来：“你找谁？”
“陆晋。”
**
夜风呼啸地在耳边咆哮，未然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他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小艾，在哪里……
然后他突然想起被忽略的一点灵光，他猛然踩下刹车，黑色的奔驰嘶哑着停下，他的手颤抖地几乎握不稳手机。
他拨了段聪的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哥，我已经在查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刚说，陆晋的车在，你怎么会看到他的车在？”
段聪说：“他车停在外面啊，车库外面，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牌号我记得，不会错……”电话已经挂断了，段聪咦了一声：“怎么挂了？”
未然已经发动了车，小艾，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你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一下就好，我保证！
**
好疼……未然……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小艾疼得已经无法再动，全身的力气都像被全部抽空，腹部绞痛地像要炸开，孩子的头一次次冲击着狭窄的骨盆之间，而他的双腿还维持着紧紧并拢的姿势。
意识正在逐渐流失，他空洞地望着漆黑的空间，是不是就快死了……
未然……我生不下孩子……对不起……
未然……我好怕……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未然……你在哪里……你在我就不怕了……
未然……我好想再见你一面……最后一面……
未然……认识你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事……
未然……再见……
第 41 章
41
未然停到陆晋车库前时东方已微微发亮，他下了车，车灯照着车库的银色的门，反射出耀眼的黄光。
未然打开后备箱，拿出起撑架，用力向车库门砸去，金属之间的沉重碰撞声在这寂静的黎明前夕被加倍放大，车库的报警铃声大作，尖锐刺耳，未然疯了一样地挥动着起撑架，门很快凹下去一个明显的坑。
“你是谁！干什么的！”有管理员冲过来：“住手！”
未然根本不看他，他更加用力地砸门，声音巨大，管理员冲过来拉他的手臂，他只冷淡地看他一眼：“放手。”
他声音不大，却让人无法抗拒，那管理员不过二十多岁，吓得立刻松手。
未然继续砸着门，那凹下去的地方逐渐变薄，突然裂开一个口子，直至扩大为一个人可勉强钻入的豁口。
黑漆漆的车库内，一片死寂。
未然扔下工具，想也不想地钻进去，里面没有光线，他看不见也不敢看，他在车库门边摸索很快摸到了开门的按键。
他按下按键，深吸口气。
卷帘门慢慢抬起，车灯的光线照进来，车库渐渐明亮起来。
未然看见车库深处的人。
小艾。
他扑过去，抱住他唯一爱的人。
小艾的头上全是血，流了一脸，他被紧紧地捆着，双手缚在身后，双腿并拢着绑着，粗重的麻绳勒着他高耸的肚子，他的全身的汗水如淋了一场大雨般的透湿，而他的口被封了胶条，他甚至无法呼救，他闭着眼睛，如同完全死去的安静。
未然揭掉他的胶条，将他平抱起来，他走出车库，路过管理员时说：“你会开车吗？”
管理员如梦初醒：“会，会……”
未然抱着小艾坐进后车厢：“你来开车，去哪里听我的。”
管理员十分顺从地坐进驾驶座，他有点害怕：“那个人要不要紧啊？”
未然已拿了军刀出来，他割开绳索，说道：“他没事。”他抬起头，眼睛波澜不惊：“你开车，往城西。”
他低下头，轻轻揉着小艾的肚子：“很疼吧？”
小艾仍然昏迷，没有醒来。
未然说：“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摸到小艾的腿上湿淋淋一片，他知道那是早就破了的羊水，和血。
车子在黎明前夕的路上行驶，未然抱着小艾说：“我已经来了，我在呢，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他听见小艾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疼……”
未然略微抱松一点，低下头，看见小艾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他柔声说：“醒了？生下来就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小艾神志不清，他呻吟着轻声说道：“未然……你在哪……我好痛啊……”他身体突然绷紧：“啊……痛啊……嗯啊……啊……”
未然说：“我在这，你看看我，我在这。”
他把手递给他，小艾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不要走……不要……啊呃……不要离开……”
未然说：“我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对不起小艾。”
小艾抬起眼睛，失神地看着他：“你不要……生气……我怕你……生气……”
未然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生气，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不生气……”
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滴到小艾的脸上，很快和汗水融在一起，小艾又痛地叫起来：“啊呃……呃……嗯啊……救我，未然……”
未然搂着他：“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我发誓！”
小艾又开始疼，身体开始扭动：“啊！痛死了……啊……呃啊……呜痛啊……痛啊……痛啊……”
未然吻他的头发：“我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孩子，我们不要了，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罪了，再也不会了。”他掏出手机拨何医生电话：“我是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