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执手年华(41)

狼妖的面前，陵阳陵云陵卫跪倒在地，白底紫边的天墉道服已是破烂不堪，身前身后皆是遍布伤痕，血迹斑斑。陵越用剑支了身子，额角的鲜血沿了他的脸颊滑下，在下颚处慢慢聚集，而后滴落在地，深紫色的外袍心口偏上处三道深深的爪痕，鲜血染了外袍，一身血气。殊远拦在他身前，背上爪痕看得分明，又长又深几乎从右肩划到左腰，他面色有些苍白，却是闭了眼气息有些不稳，右手一直攥在左臂之上。

那原本并无一物的左手背，暗红色的魔纹若隐若现。

“师兄！！

百里屠苏睁大了眼睛，目光顿在陵越那深紫外袍已经被鲜血染透，此刻显得有些硬了的衣摆上，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带了些小心翼翼不敢置信的意味。直到鼻尖闻到一片腥甜，方才变了脸色，急忙跑了过去。

伸出手，只初初碰到陵越的手臂，便被他挥了开来。

“你！你来作甚！”

陵越眉头拧的很紧，站了起来，额角现在有些钝钝地疼，血迹粘稠，使得他只得略略眯了眼眸看向百里屠苏。那张熟悉的面容上，难得的带了如此明显的担忧，却是……笼在一层血红中。心中不禁一沉，索性别开眼去，扶了殊远，让他搭在自己身上。

百里屠苏收回手，手指慢慢收紧，不发一言，只拈了手诀，善法甘霖什么的，尽数往自己师兄身上扔。

陵越抿了抿唇，伸手按住百里屠苏的手腕，沉声开口。

“胡闹！我不是让你听我这一回，不要下水的吗？！”

“师兄……”

百里屠苏反手握住陵越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摇了摇头。

“……此事因我而起。”

陵越深深地看了百里屠苏一眼，将手腕从他手中挣了出来，殊远却是笑了起来，面色苍白地站在了陵越的身边。陵越侧眼瞥了殊远一眼，微一闭眼，甩手对了百里屠苏开口。

“扶陵阳他们，走！趁这妖怪还未完全挣脱锁链！”

“……”

百里屠苏手臂微僵，虚握着的手指收紧，垂在身边紧握成拳，却是略一偏头，面上已然没有任何情绪。

“晴雪、襄铃，将师兄和其他人带走！”

他向了狼妖迈了一步，眼神闪动了一种决绝的暗光。

“我要催动体内所有煞力，与狼妖一战！”

“苏苏……”

方才赶到的风晴雪眉头紧皱，担心地伸出手。

“狂妄！！”

陵越只觉得自己额头抽痛的越发厉害，眼前景色竟是有些恍惚，只那少年身影清晰无比。从小到大，都是这般……

从小到大，他偏也对他这般无可奈何！

只是，这一次，却不能随了他的意思。

一甩手，陵越甚至能够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重新被撕裂开来的痛楚，只是，这痛楚，似乎使得心中的怒意越发澎湃了起来。

“你以为能赢？！”

陵越将视线锁在百里屠苏的面上，看了这个相处八载，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专注而又隐隐带了些其他的意味。被这样呵斥，那张已经长大了，和记忆中有些不同的面上，竟是浮现出浅浅的，类似于释然怀念这般的软弱情绪。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

陵越只觉得，心中向来清晰无比的思路渐渐乱了起来。

“师叔与我等五人合力，亦是未将狼妖除去，反被重伤至此，你只一人，如何行事？！还是……你想舍身绊住它？为我们争得苟延残喘之机？！”

心中怒意渐盛，陵越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好、真是我的好师弟！”

一甩手，第一次，陵越看了百里屠苏，却是用的一种近似于冷漠的神情。

“你以为我会感激？！”

“师兄……”

百里屠苏眉头轻皱，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顿在陵越手臂前一寸，却是慢慢放了下去。

“我为求胜，不为求死。”

“求胜？！”

陵越紧抿了唇角，极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嘲意。

“不自量力，你有万一，叫我如何……向师尊交代！”

向师尊交代……

百里屠苏莫名升起一阵怒意，明知不该，却是生的突然，生的……果然。

师尊师尊……在师兄的心里，从来，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照顾自己是因了师尊的命令，对自己另眼相待是因为自己也是师尊的徒弟，现下，也是为了向师尊交代，留的一人奉于师尊座下。

师兄，百里屠苏，在你眼里，究竟是何？

百里屠苏低垂了眼帘，掩去眸中难言的恼意和失落，淡淡开口。

“师兄若死，师父亦会难过，芙蕖师妹更要伤心。”

“什么？”

陵越略一挑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师兄，你说过，你我至少活下一人，所以——”

向了陵越走去，百里屠苏略略勾起唇角，有些生疏地露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陵越一瞬间有些愣神，下一刻，腹上一痛，下意识地向后弓身，背后的爪痕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只闷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了百里屠苏，颓然倒下。

百里屠苏上前一步，伸手揽了陵越倒下的身子，唇角的笑意已然敛去，眸中却是晕开了层层的温柔。陵越的下颚支在他的肩膀，温热的呼吸规律的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略显急促，饶是失去意识，陵越的脊背也是下意识地绷紧。

百里屠苏闭上眼睛，双手停在陵越的腰间，顿了顿，而后试探一般地贴上了那深紫色的外袍，之后慢慢收紧，将那人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