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122)
眼见诸皇子打马擦身而过,昭怀却不慌不忙,引了她们二人向林子里去。
扑棱棱一只羽毛色彩斑斓的锦鸡惊起从眼前枝头飞过,昭怀眼眸一亮,暗夜中的星光闪熠,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手起弦惊,一声凄鸣,扑腾腾那只锦鸡坠地挣扎。
“射中了,射中了!”春晓惊喜过望,地上随了跑的侍从跑去拾起猎物。
“送与你们姐妹扎羽毛毽子。”昭怀说。
“走!林子深处去看看。”昭怀豪迈的挥鞭一指,引了两位妹妹向深林中去。
“三哥,快些呀,四哥都射了两只兔子一头麋鹿了。”五皇子打马擦身而过时嚷着,昭怀应了声:“就去!”
“不必理会我们,我和晚秋回凉棚去就是,夺魁要紧。”春晓有些心跳,来来往往的官家子弟虽然多,也有几位戎装上阵的将门千金挥了马鞭弯弓搭箭跃马而过的,像她和晚秋这样不伦不类拖后腿的怕是少见。她也惶惑昭怀深谙这场竞技意义非凡,如何还同儿戏般哄了她姐妹进到围场?
“三姐姐,表兄,晚秋怕得紧。”晚秋执意要回凉棚,昭怀只得吩咐侍从护送。
春晓笑了低声揭秘:“这丫头,一定是心疼那只负伤的锦鸡,急了去给它包扎敷药呢。”
晚秋平日心思最细,最见不得个小猫小鸟受伤,来狩猎就有几分勉强,如今一定是怜惜锦鸡了。
“我的羽毛毽子岂不飞了?”昭怀打趣道。
一声野兽的嘶鸣,吓得春晓的马咴咴两声前蹄奋起,慌得她惊叫失声,昭怀眼疾手快一把错吗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顺势抱坐在他的追风驹上。春晓大口喘息,心跳得噗噗仿佛要冲破胸膛夺路而逃,脸色惨白。
“从哪里弄来的这马儿?一看也是沾染了京城子弟的膏腴之气,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昭怀笑骂一句,也不顾她面赤挣扎,紧搂了她打马入林,一路不厌其烦的教她弯弓搭箭狩猎。
她紧贴在他胸前,能听清他沉实的心跳,一声声稳健有力。他温润的鼻息中淡淡的兰草香,沁人心脾,一阵阵扑在她的面颊上。紧贴他的面颊时,那种躁动中含了扎痒。
吹口气在她耳边逗弄她:“我这师父可是千金难聘的,表妹要惜福才是。”
她紧贴他,他手按住她的青葱柔荑,缓缓的用力擘开雕弓,一点点的,丝弦紧绷,拉弦的手有些勒痛,但余光看他的明眸直视前方,目不转睛,只一声:“放!”
嗖一声,羽箭盘旋而出,一只黄羊翻滚个跟头负伤落荒而逃,侍从们紧追不舍。
昭怀叹气道:“表妹这眼神,还真乏了几分准性。”
“啐!明明是你自己自描自画的玩闹,还怨人家。”春晓低声责备,心里却暗叹锦王的骑术箭法果然高人一筹,想想他只身在深山斗山贼救她出险境,再想他治理凤州时的仅仅有条,心里也不由惜才的为他抱屈,千金之子,流落于市井,岂不令人悲哀。
“三儿,你们在这里?”大哥至仁打马过来,已经狩到两只兔子一只小獐。
“至仁兄的箭法精进了,收获不小嘛。”昭怀说笑着,忽然喊声:“黑貂!”
迅猛的从至仁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一扬手,嗖的一声,侍卫们大声叫好:“中了中了!”
远处清点猎物的兵丁只看到雕翎箭上的名字,一阵叫好声暴起:“明公子好箭法!”
昭怀脸色露出调皮的神情,对春晓眨眨眼,旋即又一阵号角声后,一匹麋鹿闯来视线。
“至仁兄,这里!”昭怀又从至仁箭囊里取箭。
打马出林子时,正遇到垂头丧气的九皇子。
“父皇定要骂我不长进了。”九皇子昭悦说。
昭怀一笑,将两头猎物上的羽箭拔下,扔给他说:“拿去交差就是,反正三哥我夺魁无望。”
“三哥!”昭悦感激的望着他,抽搐嘴唇无言以对。
“改日请你三哥吃酒,把你新得的大清头蟋蟀给三哥看看开眼就是了。”昭怀拍拍他的肩头带了春晓出了林子。
秋狩猎物清点完毕,一盘盘羽箭被奉在皇上面前,当听官员禀报:“此次秋狩获胜者,明公子至仁首屈一指,十头小兽,两头大兽,飞禽若干。”
满座惊愕,窃窃私语声不止。
春晓见爹爹毫无喜色,官员满面上多有些嘲弄的笑。
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委,一场轰轰烈烈的秋狩盛世,竟然因为大哥的夺魁而搞成了小丑闹剧般。恶名昭彰的明至仁,竟然夺得了秋狩魁元,那这魁元又有何意义?
四皇子略,少了两头小兽和些飞禽,若不是昭怀帮了至仁大哥,怕此番的魁元非四皇子莫属。而太子的猎物相距甚远,望向四皇子时,那目光中反有些幸灾乐祸。
“三殿下果然技不如人了,凤州被罢黜后,也难再作冯妇!”春晓听了左右官员偷声议论。
“三殿下如今满心只有美人入怀了。”呵呵的笑声带了几分邪气,春晓暗恼,寻声看去,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正扫向她,又慌然躲去,也不知是何人。
春晓心里暗惊,不知昭怀是有心还是无意,连贯三年的秋狩魁元,如今一蹶不振,总是要有个理由说头。
而昭怀毫不介意般满脸欢喜的跑来,手里提了一只挣扎着的小兔到她面前气喘吁吁说:“表妹,这只兔子还活命呢,拿去给晚秋大善人料理伤口吧。”
聂惊澜的目光含了几分淡笑审视昭怀,欲言又止。
昭怀对他一笑,朗声对春晓说:“表妹,收整一下,哥哥带你去九弟府里看他新得的会唱歌的翠衣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