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上岗说明书(223)

“你去吧。”熊猫又摸了摸老友半透明的脑袋。

从前，它口不能言，现在，终于能够开口说话，说的最多的，却是在叫一直陪伴它的这个人，永远地离开它。

“那……我走了？”那伴灵犹犹豫豫地问。

“走吧。”

“我……真的走了？”那伴灵又说。

“走吧，走吧。”

伴灵气息渐渐消散，透明的身体慢慢有些看不清了，“对……对了，我……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吧。”

熊猫低声叫了一个名字。

那伴灵歪了歪头，又是喜悦，又是迷茫，“原来，我叫这个名字啊，这阵子……怎么都记不起来了，真好听啊……”

伴灵最后的精气，化为一阵清风，在熊猫身边留恋缠卷，终于消散而去。

熊猫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到青石板上。

姜重黎不知该怎么安慰它，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熊猫的后背一下，突然眼睛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

“哥哥……”狮心莫莫塔醒了过来，“小姜，你怎么哭了？”

“没事了。”狮心豪回过神来，用力抱住他，紧紧，紧紧，将他的幼师紧拥在怀里。

狮心莫莫塔虽然还迷迷糊糊的，但也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他的兄长，他的伴侣。

……

姜重黎和巨大的熊猫依偎着，坐在祭台的边缘，俯视那座小小的村落。

熊猫絮絮叨叨地讲着，讲着很久很久以前，它被修士们抚养在这片青翠的小世界里。这处福地被修士们设下了阵势，只有通过十分特殊的方法才能出入。

后来，修士们都离开了，它孤孤单单留在这里，慢慢啃着竹子，慢慢修行。

某一天，外界战乱，一村老弱妇孺躲入山洞，却仍然被贼兵发现，陷入绝境。

他们跳下了山腹内的大洞，宁死也不叫自己的血肉，变成敌人的粮食。

熊猫救了他们，将他们接到福地内生活，繁衍生息。

一年一年过去，他们为它筑起巨大的祭台，与它生活在一起，可终究，他们也全都离它而去。

只有那小小的婴孩，那个它用竹叶上的清露，一点一滴喂养长大的孤儿，为了它，艰苦地修行，因此得以天长日久，朝夕相伴。

这一陪，就是千年。

陪到肉身枯骨，魂消烟灭。

但世事本如此，生生亦死死，他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离别伤痛，却了无遗憾。

“真让人羡慕。”

姜重黎靠着熊猫，轻轻呢喃。

熊猫一怔，接着，露出了酸涩而温柔的微笑。

第126章 丰收

故友已去，这个深处蜀山中的青竹福地，只余下了满满的追忆。

也许，是时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滚滚，别担心，我的玄辛会在这里开个传送阵给你，只要你想家了，随时都能回来。”姜重黎道。

熊猫有些不安，“我什么都不会，到了外面，怎么生活呢，听说，外面的竹子竹笋什么的，都是要钱才能买来吃的。”

姜重黎抱抱熊猫，安慰它说，滚滚只要刷脸就好了。

熊猫摸摸自己胖乎乎的脸，不明所以。

狮心莫莫塔也凑了过来，“小姜会养你的，就算他没钱，我有钱啊，你想吃多少嫩竹叶，都没有问题，我还可以在我们家山头上专门种一大片竹林，雇专人打理，保证你每天都能吃上还沾着露水的最鲜美的竹叶。”

熊猫看了看狮心豪，狮心豪扭开脸，瞧向别的地方，“既然你对我弟弟没有坏心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狮心莫莫塔讪讪一笑，“它对我没有坏心眼，是我对它有歪心思。本来我进山，就是为了找野生的大熊猫嘛，滚滚啊，能被你的朋友看上，带到这里，遇见你，我实在幸运得不得了。”

狮心豪怒道：“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你还很光荣？”

狮心莫莫塔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向姜重黎挤挤眼，大有邀功的意思。

姜重黎也毫不吝惜地竖起了大拇指。

哎，人家那么多科学家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都不容易见到野生的大熊猫，小莫莫塔一出马，不但就逮到了一只，而且还是一只如此巨大如此威武如此温柔的熊猫精，不愧是金光闪闪的小狮子，这幸运值简直爆棚了。

大狮子拍了小狮子的后脑勺一下，“也不知人家看上你什么了……还不快把这一身颜料洗下去，真当你能伪装熊猫吗？”

“因为我长得好呗，那个半透明的人可喜欢我的金发了，而且我觉得这配色挺好看的，我很适合穿黑白。”

大狮子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小狮子圆润滚动着去洗白白了。

看到他们之间有趣的互动，就连满心失落的熊猫都情不自禁弯了弯唇角。

狮心豪也坐在了熊猫的身旁，“伴灵是什么？”

这事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姜重黎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所以，贵族都是灵魂具现化为伴灵的人？”

姜重黎点头。

“我的朋友是贵族吗？”熊猫插嘴。

姜重黎想了想，“我觉得贵族就是比普通人类灵魂力量强大的群体，即便没有册封没有领地，但只要有伴灵，就天然成为了贵族。滚滚你的朋友经过修行后，灵魂一定比常人强大，那么觉醒伴灵也就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了。而且我觉得你的朋友还要更加厉害，因为他的伴灵竟可以被生灵的肉眼看见。”

熊猫有些骄傲地点点头，“他修行一向刻苦努力。”

然而再如何努力，无论是人类还是伴灵，终究都有着寿数的极限，世间万物，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