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觉酥痒,让她难以定下心来。
颜昭下意识屏住呼吸,不知名的情绪弥散心扉。
方 才 趴在床边都能睡着, 这会儿被师姐抱着,她却睡意全无, 全部心神都被身后清浅而绵长的呼吸声 吸引。
与此同时,在这静谧的黑夜中, 她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也变得尤为清晰。
颜昭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像生病了一样,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同时又贪恋这种被温暖环绕的感受。
她循着本能贴近师姐, 让彼此的身体更紧地贴合, 源源不断的温暖渗透衣料, 熨帖着她的灵魂。
任青悦数日来心情繁复,忧思颇重, 今日又撞见狐后遇袭, 被吓了一跳,太 多负面情绪积压起 来, 令她六神无主。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不料在鼓起 勇气抱住颜昭的瞬间, 她心中的忧虑顷刻得到释放。
她的脸颊贴着颜昭肩膀,鼻息间全是颜昭身上 令人安心的味道,抱一会儿,她眼皮便缓缓合上 ,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安稳,紧绷的心神彻底放下,待她睁眼,竟已是日上 三竿。
任青悦醒来,未睁眼便已感觉到怀里 温暖,熟悉的气息仍环绕着她,让她无比心安。
师尊出事后三百余年,从未有哪一夜,她睡得如此安稳。
她们保持着睡前 躺下的姿势,颜昭背对着她靠在她怀中,一个要睡相没睡相的人,居然 一整晚一动不动。
颜昭好像一夜没睡,任青悦刚醒,她便有所觉察,轻唤:“师姐?”
任青悦闭着眼,不由自主回 想起 昨夜她将颜昭拽进怀里 时的情景,仍然 觉得不好意思。
以人形相拥,自然 和她做小狐狸的时候不一样。
但此时,好似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任青悦脸微红,没敢起 身去看颜昭的眼睛,也不让颜昭转过来,就这样从背后抱着颜昭,问她:“你昨晚没睡么?”
颜昭咧嘴嘿嘿笑开,傻愣愣地回 答:“没舍得。”
听到这个回 答,任青悦心窝子塌陷下去一块,胳膊情不自禁用力,将颜昭牢牢抱紧。
而后,瓮声 瓮气地嘟囔道:“傻子。”
颜昭不满意这个评价,据理力争:“我才 不傻。”
任青悦不与她争辩,松开手推搡颜昭肩膀:“都什么时辰了,快起 来。”
颜昭反赖在任青悦怀里 ,推还推不动,提出异议:“明明是师姐要睡到现在的。”
任青悦脸更红了,但她理不直气也壮,转移话题:“不是说今日要随我去拜见我母后吗?”
颜昭想起 来是有这么回 事:“对哦。”
“那 你快起 来。”任青悦趁热打铁。
颜昭挪了挪身子,作势要起 ,到一半忽然 又跌回 去躺着。
任青悦愕然 :“你怎么了?”
颜昭脑袋转过来,双眼闪烁着莹亮的光辉:“今天晚上 也可以这样睡吗?”
任青悦大羞,撇开脸:“瞎说什么呢。”
什么睡不睡的,太 奇怪了。
“就是像这样啊。”颜昭仰头 将脑袋靠到任青悦肩上 ,“师姐抱着我睡,或者,师姐不乐意的话,换作我抱师姐也可以。”
说着,她笑眼弯弯:“师姐昨晚亲口说了,没我师姐就睡不着嘛。”
红霞迅速爬上 任青悦的脸颊,羞得她面红耳赤:“虽,虽然 是这样,但你可不要到处乱讲!”
这话若听到别人耳朵里 ,未免太 有歧义。
她们……还没有结成道侣呢。
颜昭想了想,问:“不能乱讲,那 告诉阿娘和阿音可以吗?”
“不行!”任青悦抬高声 音,及时制止颜昭,“师尊……你阿娘她会笑话我的!”
颜昭颇觉疑惑:“笑话师姐?”
不过,她转念一想,师姐这么大个人了,居然 还害怕一个人睡觉,没有人陪着就睡不着,以颜元清的性子,确实可能会笑话师姐。
那 可不行。颜昭心想,她要保护师姐,不能让师姐被阿娘笑话。
颜昭拍着胸脯向 任青悦保证:“我不会告诉阿娘。”
任青悦并不是很放心,但她除了叮嘱两 句,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再次推了推颜昭肩膀:“别磨蹭了,你快起 来。”
这次颜昭应得爽快,翻身从任青悦怀里 出来,跳下床榻。
她心里 记挂着任青悦胳膊上 的伤,落地便扭头 询问:“师姐,你的伤还痛不痛?”
任青悦跟着起 身,闻言下意识瞥了眼胳膊。
昨晚她用这条手臂揽着颜昭,虽有用力,渗了些血迹出来,但不严重。
遂答:“不痛。”
但颜昭已经看到衣服上 的血迹,顿时担心:“哎呀,又渗血了,我帮你换药。”
任青悦习惯性地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她又抿唇将这两 个字咽下去,任由颜昭执起 她的胳膊,卷起 衣袖,将被血弄脏的纱布拆下来,重新上 药。
她不由想起 颜昭第一次给她上 药的经历。
那 时她们刚离开拂云宗,因受伤虚弱,无法幻化人形,加之身后有人追杀,她便以原形小狐狸的模样借颜昭的庇护逃难。
颜昭误以为化瘀草是疗伤用的,将捣碎的化瘀草覆在她的伤口上 ,导致她的伤势继续恶化。
转眼数年过去,如今颜昭已识得化瘀草和凝血草的不同功效,替人疗伤也像模像样。
不知不觉,她们竟彼此陪伴了好几年。
颜昭替任青悦换好伤药,最后打了个好看的结。
“好了。”颜昭笑着弯起 眼。
师姐乖乖的让她换药,令她颇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