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羽望向天边:“我不知道。”他叹息着,“我不知道。但是澹台莲州这个人身上总会有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这次也是。”
……
幽国。
边城。
楼琋上城楼对公孙非说:“将军,别再守在这里了,太危险了,因为地震前天城墙已经塌了一段。”
公孙非望着地平线上即将全部沉没的太阳,抬起剑:“你看,前面的那个景色多像我们从荒城出来的那天,只是那次是日出,这次是日落,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就能到达周国国都吧,澹台莲州就在那里。
“你说,要是澹台莲州没有去荒城,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呢?”
楼琋干巴巴地说:“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了昭太子。”
公孙非感叹:“是啊,我们还是遇见了澹台莲州,昭太子澹台莲州。你知道吗?我之前梦见了昭太子来了,围而不攻,他让人来劝降。我心知如今的幽王不是明主,不忍心满城的百姓与我一道被围死,却也无法背弃自己的母国向他投降,最后我只能自杀,让你向他献城。这个场景我梦见了无数次,我在梦里自杀了无数次。”
楼琋:“何至于此,将军。”
公孙非摇了摇头:“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期盼澹台莲州活下来还是期盼他死在周国,这次,他要是能回来,天下归心在他身上,还有什么可打的呢?到时候,降便降了吧。”
……
庆国。
庆国地处北方,南方各处已经雪融春至,庆国许多地方仍然是冰封的,庆王也穿着厚厚的裘衣。
一大早,他揣着袖子抱个暖炉,站在一丛芬芳澄黄的梅花树旁,眉头紧皱地望着周国的方向。
庆国王后走到他的身旁,温婉地道:“大王,起风了,快回屋子里去。”
庆王头也没回:“孤再在外面多站一会儿,透透气儿。……唉,看来昭太子所言非虚。”
庆国王后好奇地问:“昭太子还在周国王都吗?”
庆王点头:“应当是的,他说要与周国王都共存亡。”
王后纳闷:“他又不是周国人,他为什么要与周国共存亡。”
庆王:“他是要与天下苍生共存亡。”说罢,又叹一口气,“若是孤留在那里就好了。”
王后惊了,抓住他的胳膊:“大王万万不能这样冒险啊。”
他抬头看向天空。
王后不解地跟着他一起看向天,问:“怎么了?大王。”
庆王心道:苍天,澹台莲州是你选中的人吗?若是你已经选中了他,那我算是什么呢?
……
昆仑。
一处偏僻洞府。
孤身一人的俪姬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着莫须有的尘埃。
她到昆仑已经有一小段时间里,有时一觉睡醒,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在昭国洛城,又或者在庆国王国,仍然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清醒以后,她才会回过神来,明白:哦,她已经在昆仑仙山上了,她抛弃了红尘,抛弃了父母,抛弃了仇恨。
这里很清静,也很寂寞。
但她不后悔。
前些日子胥菀风回来了一天,与她说,昭太子与她父王都没有死,她的父王已经回国去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最近昆仑似乎是多事之秋,胥菀风说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长时间留在洞府,给她留了一只小兔子养,解解闷。
前天,她听见洞府外有叮铃桄榔的打斗声,天上还闪耀起五颜六色的流光,明明是夜里,天际却被光芒染得一片绯红。
俪姬大概知道,是他们仙人在打仗,胥菀风跟她讲过,让她记得要躲起来。
俪姬原以为昆仑应当是世外桃源,没有战争,也没有死亡。
原来哪里都一样……
他们仙人的日子都这样不平静,哪有空去管凡人的事?
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安静了下来。
俪姬想:仙人之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吗?
……
还没结束。
但是告一段落了。
岑云谏四处救火,终于把所有叛乱的人几乎都杀光了。
中途,他灵光一闪,当初太急了,昆仑的大长老们早早地被他杀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还没能问出来,但是曾与与昆仑齐名的几大宗门蓬莱,以及蜀山、姑射、方丈,也曾经出过几位仙君。
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岑云谏以前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去对付大门派的,即便昆仑树大,但人家也是有头有脸有万年传承不输昆仑的老牌名门,不是等闲能对付的。
他原本想要从长计议,花个几十一百年甚至几百年来慢慢攻陷。
然而,如今魔皇出世在即,已经容不得他慢慢来了。
不得已。
岑云谏直接提剑跑到蓬莱,不由分说,找蓬莱掌门决斗,将之重伤抓了回来。
没时间了。
严刑逼问吧。
不过两日,原本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蓬莱掌门便被拷打过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
岑云谏亲自做的。
他再一次问:“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吗?仙君到底是什么?”
蓬莱掌门气若游丝地答:“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岑云谏,我们蓬莱与昆仑世代交好,我何曾得罪过你?你继位的时候我还庆贺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做得这样决绝,迟早会遭报应的。早知如此,当初你们昆仑四处横行霸道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袖手旁观。”
岑云谏说:“我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伤人,对你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对不住了,师叔,谁让我问你们关于魔皇的事,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呢。既然你们不愿,那我就只能用剑撬开你们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