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外是一大片清凉的荫地,临近黄昏,微风徐徐,难得凉爽。
了了就是在这难得的凉爽中……睡着的。
天光有些刺眼,她睡意朦胧时还不忘拿帆布包遮挡光线。
等再无干扰后,她听着洞窟内的轻轻絮语,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又深又沉,像是连人带意识被一起拽入了深渊中,那里安静,漆黑,只有风声徐徐响起,如催眠一般,将她带入了更深的梦境之中。
正好眠时,有人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和无数个睡不醒的清晨一样,她皱着眉,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试图躲避这扰人清梦的噪音。
不料,这一翻身,真如坠深渊一般,有短暂却十分清晰的失重感。
她懵然睁开眼。
眼前尘土飞扬间,小和尚蹲在土坡上,一脸的哑然惊讶。
了了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
直到……裴河宴身后又探出了一个脑袋。
尤其这个脑袋还叽叽喳喳的,烦人得很。
“这……没摔坏吧?怎、怎么捞起来啊?”
“哎呦,这木梯搬哪去了?”
“裴老师,您别干看着啊,快救人啊。”
相比之下,格外淡定的小和尚,动也没动。他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满眼盎然。
在他眼里,了了蜷在沙坑里,像一根扎入土里的胡萝卜。
这根“胡萝卜”显然也发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默默地将挂在手上的帆布包挡住脑袋,试图减少存在感。
裴河宴忍俊不禁,微勾了勾唇角。
一旁,热心的记录员已经搬来了木梯,架在了沙堆旁。
裴河宴见状,伸出手,递给了了:“先上来吧。”
后者充耳不闻,继续装死。
裴河宴咽下笑意,微微正色:“你躺在我泥塑用的沙土上了。”
一秒、两秒、三秒后,听懂了的了了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阿弥陀佛!菩萨恕罪!”
这章内容提要就是卷一名字的由来,哈哈哈哈哈
好啦,明天中午见。
第十章
了了灰头土脸地被送回去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泥塑用的沙子又细又黏,即使清理过一遍,她仍是像移动的兵马俑一般,一动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沙子。
委实狼狈。
回到宿舍时,了致生还未下班。
了了接了水,准备先洗个澡。连衣裙的裙身拉链是后置的,她刚伸手够着了链头,一侧身,夕阳的光透过窗棂,从她身侧将了了摆在窗台上的摆件折射出琉璃般淬砺的光彩。
了了顺着光,看向窗台。没等她看清光源具体来自哪里,她的余光先瞥到了窗台旁那只……陪她一同滚进了沙堆里的帆布包。
包身不知何时扯开了一道口子,底部裂开的大口把包里原本装着的物品一口气全吐了个干净。
她神情麻木地瞪着帆布包良久,数秒后,她抱住脑袋,绝望地哀嚎了一声。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她不止白抄了一卷佛经,还把经书弄丢了!
了了原路返回,找弄丢的经书。
宿舍到石窟的路并不复杂,她也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可天色逐渐昏暗,她一路低头摸索过去,别说经书了,她连片书页子也没瞧见。
眼看着夜色降临,了了深知了致生回去后没见着自己肯定要担心,只能先往回走。
和她预料的一样,了致生没见到了了,在问了庆嫂也不知道她下落的情况下,正要锁了门出去找。一扭头,见了了灰扑扑的,一副刚出土的狼狈模样,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了这是?”
了了垂头丧气,抬眼看了老了一眼后,又耷拉下脑袋,脚步沉重地回了房间。
了致生后脚跟着进屋,他关上门,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
了了嘴巴一扁,叽里咕噜把事说了一遍。
了致生听完来龙去脉,脸上的担忧神色一扫而空。他脸色微微凝重,轻握住了了的肩膀,低头端详了片刻,见她确实没有受伤,这才说道:“弄丢经书这件事,虽然不能全部怪你,可爸爸还是要批评你。但现在更要紧的,是把经书找回来。”
了了抠着手指,低声说:“我已经沿路找了两遍,都没找着。”
了致生气不打一处来,但显然他更理性一些,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了了。他起身,从柜子里翻出手电筒:“你先洗澡换衣服,我再出去帮你找一遍。”
他试了试开关,见电量充足,重新拿上钥匙,出了门。
了致生沿着宿舍到石窟的路来回走了三遍,仔仔细细地找了所有可能途径的角落。
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他望了眼不远处的浮屠王塔,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拿火机点燃。
细袅袅的烟雾融进了夜色里,只能看到一星火点微微闪烁。
等一根烟燃尽,他也思考出了结果。
他叼着那根已经熄灭了的烟屁股,背着手,往王塔走去。
了致生回来时,了了已经收拾妥当。
她等了致生等得心急如焚,可家里只有一个手电筒,她不敢贸然出去。她刚想着,老了要是还不回来,她就去麻烦庆嫂。
刚想好开场白,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锁一响,老了回来了。
了了下意识去看他的双手,可令她失望的是,了致生手里空空如也,显然也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