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浔风(33)
屋内安静了许久,兰濯风低低的咳了咳。
孟浔看见他褐色眸子里快藏不住的笑意。
低声嘀咕道:“你现在是在取笑我吗?”
“我发誓真没有,”他嘴角扬起,举起三根手指,向上天证明:“是你真的太可爱。”
从取笑变成可爱,他夸赞人信手拈来。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特别是他带着笑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管她说话做事,兰濯风总是会称赞一两句,但她实在不适应这种赤裸裸的表扬。
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么隆重且直白的夸赞。
她勤快些,外婆说:养你那么大,干点活应该的。
她考到好成绩,外婆说:供你读书,不考好,那还不如别浪费钱。
总之,她不管做了什么,那都是她应该做的。
所以她才说受不起他这么直白,且对她无时无刻的赞美。孟浔直起身,扭到的脚轻轻点地,道:“我是真的醒酒了,要回学校了。”
她是真的醒酒了意识到从山上到回兰濯风的家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酒精的缘故,稍微有些越线了。她就当是白日梦。
现在醒酒了,总不好一直在这里待着,像什么话。
而且聊天这种事情,其实说简单但也暧昧,简单点就是吃了吗,喝了吗,往深层次点就是把自己说给对方听。显然他们不是在问对方吃了吗,喝了吗。
但是再聊就是深层次。
所以她很感谢他的帮助,但是也只能点到为止。
她站着看他,那双眼里是不卑不亢。
从她入门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把心安在这里。
兰濯风知道这不是她内向,而是她在逃避他,至于为何逃避,他寻不到由头。
但人总要时间去接纳生命中突然多出来的人和事。
是他操之过急,再拦恐怕也会变得不合时宜。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衣服理了理,终于松口:“那我送你回去。”
他的退步,孟浔自然是只能接受,都坐他的车来了,还不让他送,这也说不过去。
车子驶离宅子,开了铁门往外走去,一路到A大不远处的树荫下。
还是上次那个树荫,她临走时,他送了她葡语书。
孟浔下车,脚其实还是有些疼,但比刚扭到的时候好些了。兰濯风下车的时候,接过峻叔递来的大袋子,“这是你扭伤的药,受伤不是小事,不要推辞。”
他的那句不要推辞,把她脱口而出的不用给咽了回去。
孟浔接过袋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兰濯风单手从口袋里拿出烟,估计等她走后就要缓解下烟瘾。哪怕烟瘾上来了,却还是被他压下去,忍不住逗她句:“谢谢谁?”
“你阿。”
看来,孟浔没明白他另一层含义。
“我是谁?”
他又追问:“总得有个称呼?”
又回到了在他家里的那句没有下文的聊天。
——“那你想我喊你什么?”
他来不及回答,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说,佣人已经来了。
现在,他又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看来他是必须要个答案。
太阳在他背后,她抬起头伸出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看他。
“那你倒是说。我应该喊你什么。”
其实她就是不知道喊什么,所以今天在他家里,佣人上完茶歇后她才会一口一个你。
“Keith是朋友,三哥是家人,你觉得呢?”
喊Keith,像朋友,虽然他说他们是朋友,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她哪里够格。
喊三哥,更不可能了。那是兰双的称呼,是家人才喊的。
只是二选一的话就会显得Keith更好些。
“我觉得Keith就好。”
她做出了选择。
却又听见兰濯风说:“喊我三哥。”
他都已经有想法了,却故意逗她。
步步为营,处心积虑。
那是第一次,孟浔亲身感受到兰濯风身为上位者的霸气,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斥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那双眼眸,垂下来看他,难怪大家都说他不怒自威,眼神都很可怕。
孟浔破天荒的不敢抗拒,也不去想为什么,他要她喊三哥,只哦了声。
“那好。”孟浔转身前道:“下次就这样喊你。”
她转身离开,极力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上去正常。
瘦弱的背影,藏着一股傲性。
留下兰濯风在原地,抖了根烟,用火柴盒点燃后,闷闷的吸了两口,烟雾吐出来,他眯了眯眼眸,转身上了车,想听她说句好话,可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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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后,脚踝的疼痛因为走路过多而加剧,她拿出袋子翻出药酒对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处喷了喷,随后便把袋子放到一边。
到了晚上的时候,孟浔想了下,打算明天和兰双请个假。
便发了信息,孟浔:我的脚崴到了,明天可能去不了,能请一天假么?
兰双没有回信息,倒是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关心了几句,问孟浔哪里扭到的,她不好意思说,只说踩空了。说完,又让孟浔给她看看扭到怎么样。
孟浔拗不过她,只能把摄像头转过去,摄像头对准了脚踝,也对准了下午的大袋子。
兰双眯了眯眼,道:“行啊你,居然那么有品味,买这个牌子的鞋子。”
“什么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