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说。】
“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便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帝江问。
乐归回神,故作淡定:“我心不在焉了吗?”
“嗯。”帝江颔首。
乐归:“……好吧,被你发现了。”
“那只狸猫说女子成婚后便会容易纠结一些不会发生的事,先前我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他说得真对。”帝江慢悠悠往前走。
看着他潇洒挺拔的背影,乐归苦笑一声,随即又故作无事地追上去:“你从前不是总嫌他啰嗦,怎么如今什么话都听?”
“没办法,他废话虽多,但偶尔也会有几句有用的,不听不行。”
低云峰豢养的凶兽鬼魅极多,乐归自从差点被一只乱七八糟的东西吃掉后,便没有在傍晚以后出过门了,今日托低云峰主人的福,她饱览了深夜笼罩下的低云峰美景,一时间有些痴醉,过了子时仍不想回房。
帝江已经陪她在外面闲逛了几个时辰,听到她说还要继续玩时,当即将人强行带回寝殿。
“低云峰美景虽多,也不至于让你不休不眠一夜看完,”帝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客气地把人推到床上,“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欣赏,但今晚你该睡了。”
乐归听到他说还有大把的时间,静默片刻后突然别开脸。
“生气了?”帝江眉头微挑。
乐归强行压下情绪,回头横了他一眼:“哪敢哦。”
帝江愉悦地笑了一声。
两人躺下时已经接近丑时,乐归穿着和帝江同款的寝衣,安静地枕着他的胳膊。帝江以前觉得睡眠毫无意义,但自从成婚之后,他倒喜欢上凡人这种天黑就睡觉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躺下之后便放松身心,任由困意弥漫。
“尊上。”
黑暗中,乐归突然开口。
“嗯。”帝江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
乐归:“你还记得自己打败的第一个对手长什么样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帝江翻个身,将她抱住。
乐归在他衣襟上蹭了蹭:“就是好奇。”
帝江静默片刻,反问:“你不是看到过?”
乐归一顿,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他的记忆里,见过那个被他打败的第一人。
虽有身形,依稀看出是个男子,可模样却全然模糊了。
“……你出魔界的第一战,也是你第一次赢,如此重要的第一次,你竟然连对手都不记得?”乐归小声问。
帝江突然笑了,胸腔震得她的脸微微发麻。
“我活了一万多年,若是什么都记在心上,岂不是要累死?”黑暗中,帝江语气没什么起伏,“没有什么是岁月模糊不了的东西,即便是魔,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忘掉很多人、很多事。”
乐归陷入长久的沉默。
帝江见她不说话了,便低头抵着她的头顶,很快沉静睡去。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乐归安静许久才低声说:“那就真的太好了。”
一夜无话。
翌日天亮,乐归从睡梦中醒来,下一秒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
她沉默片刻,一脸真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那每天早上都看不见人影的夫君,今天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帝江给出的回答,是将人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亲。
三界第一强者名不虚传,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乐归大早上的还没完全苏醒,便已经被亲得情动。她迷迷糊糊间挺起腰,恍惚又热烈地看着他,帝江喉间溢出一声笑,染上她体温的手指突然点在她的太阳穴上。
早已经被他科普过结契流程的乐归心下一惊,赶紧将他推开。帝江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她得逞了。
“你要干什么?!”乐归警惕地问。
帝江不悦:“我能干什么?”
“……你你你想结契,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吧!”乐归语气虚浮。
帝江扫了她一眼:“先前就说好了,今日结契。”
“说的是晚上,现在是早上。”乐归强词夺理。
帝江皱眉:“有什么区别?”
“相隔五六个时辰呢,区别大了!”乐归忙道。
帝江突然不语,沉静的眼眸像是能看穿她所有心思,乐归被看得心虚,默默别开了脸。
许久,他蹙眉问:“你便这样怕疼?”
“……凡人都怕疼的。”发现他误会了,乐归心虚的同时又添了一分愧疚,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
帝江这次沉默更久,直到两人身体上的躁动重新归于平静,他才起身往外走。
“干什么去?”乐归小声问。
帝江头也不回:“找那只狸猫,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结契不疼的法子。”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要是没有,你就忍着。”
乐归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殿内很快便只剩她一个人,她静坐良久,又一次从乾坤袋里找出转移符。
帝江结契不成还被媳妇儿推了一把,心气不顺地去了狸君暂住的院子,恰好看到狸君正在练剑,便毫不犹豫过去把人打了一顿,然后再慢悠悠道出来意。
差点被他打死的狸君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问先知镜?”
“她这几天在上吊。”帝江回答。
狸君:“?”
“所以,有吗?”帝江问。
狸君白了他一眼:“没有!结契是神魂烙印,怎么可能不疼!不过再疼也就那一下而已,疼过最多虚弱几天,都想寿命平分休戚与共了,这点事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