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轻松!章合帝迎回来之后,你让现任皇帝怎么做?天底下哪有两个皇帝的事情!”另一个身材瘦弱、目光忧虑的老者反驳道。
“我们的小皇帝自身都难保,怎么管得了爹的事情?”一名穿长衫的清贫学子冷笑道,眼神中透着轻蔑。
片刻沉默后,不知谁叹息了一声,话题便转向了宰相徐籍。谈论的,无非都是些篡权夺国的陈词滥调。
姬萦等人休息好了,扔下铜板后重新回到车上。
此次前往暮州,她租了五辆马车以容纳随行人员。而她自己却因嫌弃马车里空气沉闷,独骑一匹毛色亮丽的骏马走在队伍中间。
因为被茶摊那些高谈阔论的民众引起了浓厚的兴趣,她夹紧马腹加快速度,骏马如风一般疾驰,来到徐夙隐的马车前。她身姿轻盈,轻松一跃,便从马背上跃到了马车上。
“水叔!帮我看好马!”她大声说道。
水叔瞪她一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捡起姬萦的缰绳,紧紧握在手里。
姬萦钻进车厢,和正在端详暮州地图的徐夙隐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徐夙隐放下手中地图,目光温和而耐心地看着她。
“我想问你,对当今天下的看法。”
姬萦如同步入自家后花园般轻松自在,悠然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拿起果盏上的一颗亮黄色的梨子,毫不犹豫地啃了下去。
“……你是想问我,对夏室两个皇帝的看法吧。”
姬萦咽下口中的梨子,清爽甜蜜的梨汁往胃里涌去。
“也可以这么说。”她露出如梨汁一般清甜的笑容。
第66章 第79、80、81章
徐夙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延熹帝虽年少登基,却未曾大兴土木,饮食上也颇为节俭。自他即位后,更是废除了章合帝时期的新税,由此可见,他意在稳固守成,而非肆意扩张。总的来说,他是一位承前启后、偏向保守的君主。”
“这么说来,你支持延熹帝继续在位了?”姬萦问。
“为了保夏国江山的稳固,这已经是最佳选择。”徐夙隐肯定道,“章合帝已不再是夏国的章合帝,而是三蛮的章合帝。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在延熹帝的统治下,夏国还是汉人的夏国。”
“我明白了。”姬萦听后,轻轻点头,几口将手中的梨吃完,梨核随手扔出窗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如果她要对狗皇帝做些不利的事,徐夙隐应当不会横加阻挠。
徐夙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轻声问道:“姬姑娘心中可有定计?”
“当然没有。”姬ῳ*Ɩ萦掩饰住心中的思索,故作轻松地回答:“现在支持章合帝,跟直接投奔三蛮有何不同?”
徐夙隐微微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凌乱的发髻:
“你的发髻散了。”
姬萦一摸后脑勺,才发现自己那笨拙梳成的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散乱。
她摘下挂在散乱发髻上的木簪,嘟囔道:“散了就散了吧,等我找个水边重新梳过……”
“我帮你吧。”徐夙隐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白净无暇,指骨纤长,根根分明的掌纹清晰地分布在掌心。
姬萦稍作犹豫,终将木簪交到那只手上。
“你会梳女子发髻吗?”
徐夙隐并不分辩,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转过身去。
徐夙隐并未多言,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转过身。姬萦虽有些不自在,但木簪已在徐夙隐手中,便也只好顺其自然,转过身去。
片刻后,她感到散了一半的发髻被完全解开了,徐夙隐的双手轻柔地拢起散落的长发,用指尖一根根理清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耳背和头皮,激起一片酥酥麻麻的陌生反应。
她强忍着痒意坐在原地,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抓着衣角。
终于,徐夙隐为她重新梳起发髻。
车上没有镜子,姬萦只好用双手来感应脑后的发髻。和她平日里随意敷衍的样式不同,徐夙隐梳出来的发髻被一根木簪牢牢固定在脑后。
“你怎么梳得比我还好?”姬萦大为新奇,两手在规整的发髻上摸来摸去,好奇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对面的徐夙隐。
“以前生母病时,无力梳洗,院中又没有多余的丫鬟。”徐夙隐淡淡道,“梳多了,慢慢就学会了。”
姬萦这边摸着发髻又惊叹起来:“你梳的正好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既方便行动,又简洁好看!只可惜,我一直没能学会这种发髻的梳法——”
徐夙隐没有说话,他虽然唇边带着笑意,但那更接近是一抹苦笑。
“你怎么了?”姬萦怕自己说错了话,小心道,“是我触及你的伤心事了?难道你生母也喜欢这种样式?”
徐夙隐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只有两个字:“……无妨。”
“吁——”水叔控马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姬萦轻轻撩开门帘,暮州城的巍峨城门便映入眼帘。与四通八达、繁华喧闹的青州城相比,暮州城虽稍显宁静,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城门下,几位年岁各异的男子守候已久,他们像是久未进食的饿狼,一见姬萦的车队,便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这些人一窝蜂地围住骑马走在最前方的江无源和岳涯,目光灼灼地询问这是不是新来上任的暮州太守的车队。
得到确认后,所有人又你推我我推你地涌了上来,对马车里的姬萦极尽恭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