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她对面,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因为薛茗意识到,她不用每个夜晚都跑到玉鹤那里寻求庇护了,聂小倩完全可以保护她。再者就是,她的生命暂时没有了威胁,可以安稳睡个好觉。
正想着,聂小倩突然道:“你要死了。”
薛茗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身体里几乎没有了阳气。”聂小倩将桌上的镜子捞过来,扔到薛茗的床上,道:“仅剩的阳气正支撑着你说话,呼吸,一旦耗尽,你就会死。”
薛茗伸手去拿镜子,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而之前能够轻而易举拿起来的镜子也变得很沉重,她需要双手举着才行。往脸上一照,薛茗看见镜中的自己面色青灰,唇色苍白,鼻子下面糊满了黑乎乎的血迹,显得整张脸都很怪异,很像大病缠身的样子,马上就要归西的样子。
薛茗如坠冰窟,仿佛看见她的脑门上写着一个“死”字。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人的阳气只要睡一觉就能补回来吗?”薛茗有气无力地质问她。
“这话没错啊,的确是这样。”
“我还有聚阳符。”薛茗匆忙摸出脖子上戴着的东西,“不可能没用啊,我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得到的。”
聂小倩说:“我见识短,不知道这是什么宝物,只知道你从入了这庙开始,阳气每日都在减少,这两日更是严重,所以你方才说话时才晕了过去。”
薛茗知道怎么回事,她先是去了罗刹鬼市,又走了阴间路找回春夜秋生,因此被阴气侵蚀得严重。她本以为有聚阳符在身上,再好好休息个几日就能恢复,没想到她身体里的阳气一直都处于亏损状态。
还有玉鹤。定然是这只色鬼吸了她太多阳气,难怪每次从他那里出来后她都感觉身体疲惫,怎么休息也恢复不好。
“我还能活多久?”薛茗问她。
“就这两日了吧。”聂小倩反问,“你自己感觉不到吗?阳气衰竭时,你的身体会很痛苦。”
薛茗现在就非常痛苦,她头痛欲裂,双眼火热,四肢却感觉极是冰冷,乏力充斥着她的每一块骨头,仅仅是坐着都让她觉得费劲。她在下午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猜测是使用铃铛也消耗了不少身上的阳气,所以才会如此。
薛茗问她:“那我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补充阳气?”
聂小倩想也不想,回答说:“自然是阴阳结合,从男人身上吸取阳气来填补自身。”
薛茗听到这话,眼神有一瞬的变化,“给我正经的方法。”
聂小倩嗤笑一声,继而道:“你听说过采阴补阳吗?是房中术的一种,也是极为助于修行的术法,对女子也有效用。男人大多阳气重,肾火旺的男人初次的元阳尤其是大补,只要你与男人交合,就能填补体内枯竭的阳气,这就是最最正经的方法。”
薛茗面露难色。
首先是这个方法她一时间不是很能接受,其次是因为,如今这庙中只有三个活着的男人——宁采臣和他那两个小厮。
第21章
这是薛茗第三次站在这个种有并根槐树的院子里。
她翻了个白眼,又是这个梦。
薛茗像先前两次一样推开房门,看见里面坐着的男鬼。之前被他吓过一次,知道他眼睛会流血,这次薛茗有了心理准备,她进房中对那男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阴气太重的缘故,这次的梦境要清晰许多,她看见男鬼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凄惨的脸,眼角滑下两行血泪。他坐着不动,死死地瞪着薛茗。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薛茗自顾自地问起来,“有冤屈?还是死得太惨了,想拖我做个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总是抓着我不放?”
那男鬼看起来也是年轻的样子,衣着打扮上看虽不富贵,但瞧着也不算穷酸,更不是庙中僧人的扮相,让薛茗根本无从猜起。正逢薛茗心情烦闷,长叹一口气在旁边拉了个板凳坐下来,与他说话,“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都是第三次见了,就不要那么生分。你也不说话,都不告诉我你是谁,这么一次两次的吓我也没用啊,我在这庙里被吓得已经习惯了,你这算不上什么,要我做什么,好歹给个提示。”
男鬼仍旧是瞪着她,一言不发,场面有点尴尬。
薛茗想了想,觉得这男鬼缠上她无非就是想让她帮忙报仇,或者是给他收敛尸骨之类,瞧他这幽怨又窝囊的模样,无冤无仇的,不至于害到她身上来。
“这样吧,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我去给你主持公道,行不?”薛茗试探地问道。
就见面前这男鬼目光骤然一变,似乎蕴含了恨意在其中,尖锐刺目,随后他做了一个让薛茗吓一跳的动作。
他抬手,指着薛茗。
薛茗惊得腾地站起来,后背发寒,“你指我干什么?我问是谁杀了你。”
男鬼的表情越发狰狞,变得阴毒,这时候薛茗才猛然看清楚,他的嘴唇上缝了血淋淋的线,将上下唇瓣死死地缝在一起!
薛茗吓得头皮发麻,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从梦中惊醒,脚后跟踹在墙上,要命地疼起来,她翻起身抱着脚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