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走到袁家人面前,揖了一礼。
“要地契,还是要令孙的手,劳烦袁公择其一……”
袁老爷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潮红变得灰白,气恨化为无声的愤怒。
“我们走!”
贺洽满脸是笑,又是揖礼,“袁公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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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一個大麻烦,贺洽松了一口气,明着感谢濮阳漪,私下里却是感激为他出招的冯蕴。
冯蕴和他交换个眼神,微微一笑,就要告辞离去。
却不料……
濮阳漪叫住她,“我有话要和冯姬说。”
贺洽见状,又将冯蕴和濮阳漪请入花厅小坐,吩咐仆从上茶。
冯蕴平静地一笑,“有劳贺君。”
濮阳漪神态恹恹的,坐下来端起茶盏,懒懒地看冯蕴一眼。
“我是奉太后旨意过来的,以后便要住在将军府了。”
冯蕴不说什么。
平原县君要做什么,住在哪里,也用不着她操心。
濮阳漪看着她又道:“听说大将军有十几个姬妾,个个如花似玉。她们都像冯姬这样美吗?”
冯蕴面带微笑,“比妾更美。”
濮阳漪看她很是恭谦,想到太后舅母说的话,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这么说,你很有手段,才能拴得住大将军了?”
冯蕴道:“没拴住。不是打仗去了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濮阳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笑话。
“哈哈哈哈!”
她大笑出声,很没有闺仪。
又很快收住笑容,冷淡地看着冯蕴。
听说冯姬是个妖精,最会蛊惑人心,她是要小心为上。
“我入住将军府,冯姬不会生气吧?”
冯蕴莞尔,“自然不会。”
濮阳漪:“为何?”
冯蕴:“因为我不住将军府。”
濮阳漪略微意外,看了贺洽一眼,见他一张脸就跟榨不出汁的苦瓜似的,又沉着脸问冯蕴:“冯姬是为避我?”
冯蕴:“我事先不知县君驾到。”
濮阳漪冷哼,“这么说,我住在将军府不会跟冯姬碰面了?”
冯蕴认真地想了想:“只要县君不走错路,应当碰不上。”
濮阳漪眼皮猛地一抽,很想笑,可这种时候笑,不仅不合适,还落了下乘,让这个冯姬给比了下去。
冯蕴急着回玉堂春,不想再和濮阳漪拉扯。
不料,这位平原县君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完全不顾贺洽在侧,直接问她:
“你不住将军府,那你和大将军如何相好?”
冯蕴:……
濮阳漪的目光热辣辣的。
那里面的光芒意味着什么,冯蕴心里很清楚。
这个守寡的平原县君,大概已经把她和将军房里的姿势都猜想一遍。
她道:“妾和将军不是那种关系。”
濮阳漪眯起眼:“那是何种关系?”
冯蕴知道她和马车里那位女郎来安渡是为了什么,但说谎没有意思,不如说点实在的。
“妾与将军各取所需,无俗事羁绊,相处尽欢罢了。”
濮阳漪又差一点没忍住笑。
太后舅母说的妖精便是这样吗?
怪不得可以拿捏大将军,人家看上去根本就不在乎。
濮阳漪其实很好奇裴獗那种看一眼就感觉要人命的男子,宠起一个女郎来是什么样子,可惜,这女郎的嘴厉害得很,不该说的一点不露。
“要是裴大将军娶了妻,你无名无分的,又当如何?”
冯蕴认真地想了想,“那就睡不到他了。”
濮阳漪一脸古怪。
陪坐一侧的贺洽好似被茶水呛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告辞去更衣,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大将军啊!
一世英名快毁了。
小花厅里只剩下她二人了。
濮阳漪撩了冯蕴一眼,“冯娘子可知,我为何而来?”
冯蕴笑道:“愿闻其详。”
濮阳漪道:“方才马车上的女子,是太后舅母的外甥女……”
在阿左和阿右叫嫂子的时候,冯蕴就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
她只当未知,微微一笑。
“还请县君明示。”
濮阳漪懒洋洋地道:“太后外甥女崔四娘子,年方十六,闺名崔稚。太后早就有意,许给敖大公子为妻。”
“哦。”冯蕴平静点头。
濮阳漪没看到她的反应,感觉很不愉快。
“冯姬就不好奇?”
冯蕴道:“好奇什么?”
濮阳漪眯起眼打量她,“为何太后要让阿稚来安渡?敖家人对太后的赐婚,又有什么反应?”
冯蕴纳闷地看着她,“与妾无关。”
濮阳漪又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地道:,“冯姬有所不知,大将军最敬重他的长姊敖夫人,而阿稚很得敖夫人喜爱,是敖家认定的儿媳。阿稚和敖七的婚约,敖七也是知情的……”
这个冯蕴当然明白。
崔家是百年世家。
是晋囯丞相李宗训想要靠联姻拉拢的又一个大世族。
但上辈子到她离开中京,敖七也没有娶崔稚。
倒是可怜了崔四娘子的一番深情了。
冯蕴笑了笑,“县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濮阳漪唯恐天下不乱,“你看不出来吗?敖夫人防着你呢?”
冯蕴道:“敖夫人为将军操心也是应该。”
濮阳漪感慨一句,摇了摇头。
“冯娘子真是油盐不进啊。亏得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为了你们这些破事,大老远走这一趟,你竟半分不在意……”
冯蕴心下好笑。
安渡郡在北雍军入城前,属于齐国,风景人文与濮阳漪的家乡平城和中京,都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