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163)+番外
胤礽身为储君,无法随意出行。
他只能看着小豆子驾车离去,渐行渐远。直到雪地里的车辙印快要被大雪湮灭,才终于回过神来。
恍惚间,他听到慎刑司的院儿里传来一阵歌声,是从未听过的南腔小调,宛转悠扬。
“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门廊下的嬷嬷叹道:“唉,这采薇姑娘也疯了。”
*
年节过去之后,景仁宫和延禧宫便同时解了禁足。惠妃巴不得立刻去养心殿固宠,可皇后娘娘却像是故意叫板一般,依旧每日缩在宫中,不迈出门半步。
初春乍暖还寒。
夏槐寻了一件夹棉的旗装,帮着赫舍里换上。
赫舍里低声问道:“苏州织造那边如何了?”
“娘娘放心,曹寅出任江宁织造,周国光则被降职调走,李煦在苏州织造潜伏多年,已经顶上去接管了。”
任谁也想不到,周国光与李煦,其实都是赫舍里当年第二次南巡时安插的人手。再加上杭州织造的孙文成,江南三织造中,便有两处都是东宫的人了。
曹寅亦有弱点,被拿下只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斩断了玄烨在江南的耳目,保成何愁不能趁机发展势力。
赫舍里淡着眸子,理好衣襟前摆,由夏槐扶着走向殿外月台。
一转眼就是康熙三十三年了。
上一个十年,她被腹中的孩子所救,续了十年寿命。这一次呢,难道是她借了逢春的命吗?
赫舍里不敢去想。
但她心中清楚,终究是她连累了逢春。
年根底下被瓷器扎伤的那只右手,如今握物已经不能用力,到了阴雨天还会一抽一抽的,总是需要格外注意。
但有这一点痛,反而才能叫她心安许多。
巳时四刻,正逢午前的阳光洒落院中,照在西墙边的葡萄藤上。
赫舍里怔了片刻,踉跄走下了月台,问道:“本宫没瞧错吧,发芽的树……是那株银杏?”
季明德跟在身后,拿袖子抹了抹眼角,连忙回话:“娘娘,是西墙那株银杏。去年只当是活不成了,太子爷要当个葡萄架用也就一直栽着没挪走,谁成想熬过去岁寒冬,它竟又活过来了。”
赫舍里已经疾步走到树下,仰头去看。细细一株的银杏枝干上,果真发了许多嫩绿的芽儿。
“枯木逢春,的确……是个好兆头。”
这是她从前将逢春捡回赫舍里家时,说过的第一句话。
她忍不住闭目仰起头,任由泪从眼尾滑落。
许久,赫舍里颤着嗓音道:“夏槐,传话去给毓庆宫,惠妃与其阿玛索尔和对景仁宫施用厌胜之术,害得本宫病重。问问太子,东宫是否也该有异样?”
第68章 开府
毓庆宫的院子里栽了许多花木,其间又辟出一角,被李格格拿去种了春日里的时令野菜。这会儿,茵陈和荠菜都能吃了,艾草也被奴才们取了一些,要给主子弄个青团尝尝鲜。
没一会儿工夫,小厨房将荠菜饺子煮好了。
李格格笑劝:“妾身知道,爷近来没什么胃口,但稍后便要去景仁宫了,该别叫皇后娘娘担心才是。酸汤的荠菜肉饺,爷暖暖地用上一碗,胃里才舒坦呢。”
胤礽望了李格格一眼,释然笑道:“是我先前疏忽了,坐下一起用吧。”
没有纷杂宫事打搅时,他们总是一道用了早膳,李格格又去补个回笼觉,等胤礽晚归之后再商议着用什么晚膳才好。
这似乎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胤礽至今也只碰过李氏一人,不过几次。
景仁宫出事之后,他便忙得团团转,再没有那份心思。但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寻个合适的时机,他要告知额娘,将李格格抬为侧福晋。
一碗酸汤饺子下肚,胤礽用帕子沾了沾嘴,收回神思。
他等着李格格也用完早膳,起身道:“孤走了,你消消食再去睡。”
这话说得,她又不是庆丰司养的猪。
李格格红着耳朵佯嗔胤礽一眼,也站起身,跟着将人送到了第二进院门前,福身道:“爷,万事小心,妾身等你回来。”
胤礽回头觑她一眼。
美人立于繁花盛开的春风中,面上带着温和笑意,却好似什么都猜到了。
他早知,乔乔是个聪颖通透之人。
胤礽垂眸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格格的耳垂,转身迈步出了二进院的祥旭门。
他很清楚,出了毓庆宫,迈进日精门,内廷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逢春姑姑那一命,终究是要血债血偿的。
*
景仁宫内,没有了逢春调香,熏炉时常冷着,叫人有些不适应。夏槐学着弄了几回,总觉得没有从前那份令人心安的味道,也便丧气地作罢了。
赫舍里约莫是为了安抚,便要夏槐每日去花房选些鲜花来,插在瓶中喷喷水,也算好闻。
夏槐一边给百合去蕊,一边问:“娘娘,不如将乌雅氏身边的画扇调回来吧?奴婢记着她擅长以花木药材制香,总是将人留在景祺阁北荒院,实在可惜了些。”
赫舍里坐在北边的案几前,正在整理翻阅纸册。
这些都是胤礽十多年来,每日去养心殿练的法帖,特意带回来只为求额娘夸赞的,却被赫舍里好好收下来。其中,三不五时地还会夹杂着几张大阿哥、三阿哥或是八阿哥写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