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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金枝(70)

“我们只需等着?”

“不。”时不虞走到另一张记载着朱凌的宣纸面前:“下次朱家的人送尸体出城的时候让他们暴露,能不能做到?”

言十安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上边关于朱凌的一切沉声道:“能。”

“这些尸体牵系着朱凌,章续之,以及皇帝,他们安安稳稳,我们就被动。他们动起来,我才能顺藤摸瓜。”时不虞抬手按到乱葬岗几个字上:“尸体一旦暴露,他们必会担心乱葬岗那边的情况,你安排人装扮成当地百姓去那里等着,抓住他们,报官,把事情闹大。”

言十安看向此时的时姑娘,冷静得和平时贪吃贪玩的人判若两人,让他想起初见时和他谈交易的模样。

“安排好这些后便只需等着了,你安心看书,离秋闱不远了。他人中举,最多也就是鱼跃龙门。你若中举……”时不虞转过身来看着他打趣:“古往今来,还不曾有过皇子中举。你若争了这口气,各朝各代皇帝的坟头都得冒青烟。”

言十安没忍住笑:“计家祖坟冒青烟是应当,前朝的祖坟怕是得着火。”

“那就当是他们对你的祝贺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随着一场秋雨落下,京城的暑气降了下来,明争暗斗的学子才子们仿佛也都熄了火气,文明相处起来。

可这样的清静还没过去一天,便随着一桩公案又争斗起来。

“别说京城了,哪个地方一天不死人?死了运出城有何不对?”

“哪个没做亏心事的会在凌晨把尸体藏进倒夜香的车里出城?白日里送不得葬?”

“这就做亏心事了?你看到了?”

“那倒夜香的不是说了是在路上捡的吗?”

“又不是金银,你在路上看到尸体会去捡?”

“……”

茶楼酒肆饭馆,随处可见有人为着这事争论不休。

言十安道:“我让人盯着朱家了,还未有动静。”

“朱凌要这点定性都没有,不会被挑中来干这个事。”时不虞放下笔,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折好放进信封封口:“阿姑,这信你要亲手交到大阿兄手里,如果他问起我,你据实以告,并告诉他,这些事暂时无需他帮手。”

万霞应下,这是姑娘第一次和大公子联系,她不敢怠慢,立刻去送。

这也是言十安第一次听到时姑娘提及大阿兄,心下一动,问:“大阿兄在京城?”

“嗯,提醒他一声,免得他踩进这事里来。”时不虞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他:“让你下边的人盯着就行了,消息向我禀报,由我来处理,你不必费太多心思在这上边。”

言十安觉得有点新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注我的学业,就好像我真是个学子。”

“暂时你可以只把自己当成学子,在这方面你和其他学子并无不同。毕竟,那些之乎者也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主动钻进你脑子里,被你记住,在这事上,你学到什么都只属于你。”

只属于他,无关于他的皇子身份,无关于他是谁的儿子,只是他,是只属于他的东西。就为着这个,言十安都想更努力一点了。

之后他真就不再管,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为了秋闱努力。

时不虞把所有事情接了过去,当天晚上就抓到了去探乱葬岗的人,报官后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并暗中引导,把凌晨送出城的尸体和乱葬岗联系起来,关注的人多了,官府能做的事就少了,只能先拖住。

时不虞哪能让他如愿,紧跟着又放出种种真真假假的线索把这一潭水搅浑,而线头的终点,隐隐约约指向朱凌。

朱凌自是大声喊冤。

而刚刚才失去刘侍郎这一臂膀的章相国已经被自己人质疑,这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把朱凌保住。一件本和他无关的事,他却在此时为朱凌说话,让人不得不多想。

时不虞并不直接和他对上,而是把种种线索七弯八拐的交到太师手中,由他去和相国斗。而她,渐渐从中隐去踪迹,只做观棋之人,从中抽丝剥茧,去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京城繁华地,每日纷纷扰扰,可关起门来也不过一日三餐。

眨眼间,秋闱已至。

时不虞像模像样的把人送到目的地,看着相送的人群对言十安道:“别人有的你也都有了,别瞎想,好好考。”

言十安这才明白了她为何一定要来送自己,在这之前心里从没有期待,这会突然得到超出预期的东西,便又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考完那日,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来接家人吗?”

时不虞本没想过还要来接,可听着其他人都有,那言十安当然不能缺,当即应下:“肯定来。”

得着这句承诺,言十安安心了:“那,到时候见。”

时不虞挥挥手,突然就生出点大人的忧愁来,这孩子,怎么有点粘人。

第064章 来者不善

不远处的马车里,兰花悄悄看了神情淡漠的主子一眼,她从未见少主子这样笑过,也未见过少主子有过这样轻松的神情。

这是夫人最不能忍的,她绝不容许少主子有松了劲的时候,如今亲眼看到少主在这位姑娘面前是这般模样,怕是……

夫人闭上眼:“回吧。”

兰花不敢多想,只在心里盼着夫人还记得上回少主胳膊上的伤。

在言十安下考场的第二天,时不虞得到消息,探查乱葬岗的人死了。她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死得有点晚了,这事必须断在他们这里,不然不止朱凌清白不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会牵连出更多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