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95)
他想起自己被送出国前,曾托人给靳隼言捎话,想要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但靳隼言没到机场送他。
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输了,他所执着的过去对靳隼言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蒋雪青还不知道关于靳隼言身份的事情,谢濮想告诉他真相,可又想起靳隼言和他说过的话,另一个靳隼言已经死了,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蒋雪青,会不会让他很难过?
谢濮兀自纠结,直到服务员端上菜,蒋雪青吐出一口气,不见刚才的落寞模样,“好了,不说那些,先吃菜吧。”
如蒋雪青所说,这家餐厅的菜色很好,谢濮很喜欢,每道菜都尝了尝。
蒋雪青是爱喝酒的人,喝酒这种事有人陪着很好,尤其谢濮很呆,给他倒酒他就喝,没喝几杯,人已肉眼可见的醉了。
吃到中途,谢濮伸手在桌上抓了两下,什么也没抓到,有些疑惑,“酒杯、酒杯怎么有两个?”
好像醉得更加厉害了,蒋雪青思忖待会得给谢濮叫个代驾,正想着,谢濮的手机响了。
谢濮动作迟钝地翻出手机,接听后喂了一声。
“怎么声音这么奇怪,你在做什么?”
听出来是靳隼言的声音,谢濮唔了下,实话实说:“和蒋医生吃饭,我们喝酒了。”
“蒋雪青?”通过手机,靳隼言的语气好似有些冷,“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谢濮老实报上地址,挂断电话后,他还想找酒杯,被蒋雪青拦住,“你酒量也太差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喝酒了。”
想着靳隼言要来,蒋雪青紧急打扫战场,把显眼的空酒瓶都塞到桌子下面。
做完这些,再一看,谢濮趴在桌上睡着了。
蒋雪青靠在椅背上,他酒量好,清酒度数又不高,喝了跟没喝一样,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觉得奇怪,谢濮明明是他的情敌,他竟然不觉得讨厌,他在心里琢磨这是因为什么,但到底没想出来。
靳隼言来得很快,进包厢后先是确认谢濮的状态,然后才看向蒋雪青,兴师问罪一样,“你故意灌他酒?”
“你这就是冤枉人了吧,难不成是害怕我对他做什么?”蒋雪青冷眼斜过去,“放心吧,不过几杯清酒而已。”
靳隼言脱掉外套,盖在谢濮身上,把人拦腰抱起,谢濮因他的动作睁开眼,好半天才确认面前的人是谁,喊了声靳隼言。
蒋雪青抱臂,冷眼看着两个人的亲昵姿态。
谢濮突然从靳隼言的怀里挣扎出来,“付钱,我还没付钱,今天是我请客。”
靳隼言摁住他不老实的脑袋,“知道了,我替你付。”
蒋雪青哼了声,“不用了,我自己付,你喝醉我也有责任。”
谢濮缓慢地眨眼,像在思考,“那下次吧,蒋医生,我会做菜,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蒋雪青在这一刻觉得谢濮比靳隼言顺眼太多了。
”好,那就下次。”
靳隼言再次搂紧怀里的人,向外走。
“靳隼言?”蒋雪青在他身后叫他。
靳隼言停下脚步,回头看。
蒋雪青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说:“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等靳隼言抱着谢濮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低声喃喃:“是靳隼言没错啊……”
明明是他喜欢的靳隼言,怎么看起来这么讨人厌呢。
—
靳隼言抱着谢濮上车,谢濮动来动去,想起自己是开车过来的,“我的车……”
靳隼言说:“我让人去开回来。”
谢濮不动了,靠在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靳隼言。
“看我做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许私下见其他人,你做到了么?”
谢濮不说话,靳隼言捏他的耳垂,因为喝了酒,温度有点高,“还要给蒋雪青做菜吃,你们关系好到这份上了?你一共给我做过几次菜,就要做给他吃……”
谢濮没听清靳隼言在说些什么,突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眼下的青色,“有黑眼圈。”
“当然会有了,我这些天都没睡好。”靳隼言抱怨说。
谢濮问:“没有人帮你吗?”
司机在前面开车,靳隼言降下隔板,把谢濮完全圈在自己怀里,“没有人帮我,他们都有私心。”
靳文东一死,下面的人都心思活跃起来,哪怕只是个小喽啰,也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没人会真正站在他这边,哪怕是靳律,靳文东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合作者能够一致对外,靳文东死了,他们则不可避免地成为对手。
“那你睡一会儿吧。”谢濮轻轻拍打靳隼言的后背,“我很笨,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让你靠着睡一觉,我还是可以的。”
谢濮怎么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靳隼言亲吻他的软唇,嗅闻上面残留的酒香,“阿濮,你真的醉了吗?”
他怀疑谢濮是故意装醉勾引他。
“嗯?”谢濮不明白他的意思。
靳隼言说:“我好像被你勾引到了。”
车子停在别墅前,谢濮很久没来这里,想起他的树,于是要求说:“我要去看我的树。”
靳隼言应允,带着步伐踉跄的他往花园走。
往花园走的小路上,有盏路灯坏了,没有半点光亮。
谢濮转过身,两只手抱住靳隼言,安抚地说:“别害怕,我保护你。”
靳隼言先是不解,然后明悟,他记起来,他曾对谢濮说过,他怕黑。
谢濮竟然一直记得。
有一瞬间,靳隼言的心跳停顿,然后更加猛烈地跳动起来,他垂眸看着谢濮,喉咙发紧,忘了该说什么,也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