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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106)

“……”李维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

他也问过法尔图,法尔图坐在轮滑椅上,四肢张开地转圈,说自己结婚后,只会拥有一个小孩,他会给这个孩子建造世界上最大的游乐场。

余让点点头:“你才二十几岁,脑子里就有结婚和孩子的事了?”

“……”法尔图啊啊叫,“你是在讽刺我胸无大志吗?”

余让摇头,转身走了。

他还拿着资料本,询问过很多他见过的人,飞船上处理垃圾的后勤工作人员、商店的主人,路过的巡航队员、舰长护卫队员门。

很长一段时间,舰长身边的人看到他会有些拘谨,以为他是在帮舰长调查做什么员工考核类工作。

故他们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认真,恨不得把自己小时候藏在枕头下的一块饼干都告诉余让。

余让也不解释,他只是低头记录,询问对方,再点一点头。

他认识了好多人。

他们有亲人、爱人、朋友、理想、抱负、痛苦和幸福。

他们变成了人,不是某种劣质游戏中没有任何描述的背景人物,他们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余让的手伸到了水面。-

和舰长约好打架那天,训练室已经提前上锁,没有任何人存在。

阿德加内还是作弊了,他让娜芮尔给自己了一些麻醉药剂,药效等同于食用中等剂量的酒精,这会让他的反应速度稍微慢一些。

余让穿着一身紧身战斗服,站在训练台下,眼睛扫描般地看他。

阿德加内肌肉一紧,怀疑余让发现了什么。

余让没说话,他走上了训练台。

舰长顿了顿, 跟着走上训练台,最后还是坦诚道:“我用了一些药物。”

“嗯?”余让侧头。

“类似酒精,会让我反应慢一些。”

阿德加内以为余让会生气,余让却点了下头:“哦,没事,不伤害身体就行。”

阿德加内不理解了。

余让已经摆出攻击姿态,抬腿直踢向他胸前,阿德加内条件反射抬胳膊一格,他正准备用手肘给对手一下,对上余让的脸,顿了下,停住了手肘的动作。

余让推了他一下,拳头挥过来,阿德加内提醒自己不要躲,拳头贴到脸上前,还是偏头,让拳头擦过了耳朵。

阿德加内开始紧张,一种有别与战斗状态的紧张,他像是在和自己的本能对抗。

对抗的结果失败,他无法在正式的战斗场合挨打。

几次单方面交锋下来,即使阿德加内每次都完美躲开了余让的攻击,但一动不动的防御姿态,仍旧让他被余让逼到了角落里。

“我不懂你要做什么。”阿德加内有些失落。

余让把他逼到了阻挡线前,热汗和喘息全落到阿德加内平静无汗的脸上,余让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训练场周围的虚拟屏幕,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嘘喊声。

阿德加内本来要躲开,硬生生抵挡了这项本能,他抬眼看余让。

余让脸上带着蓬勃的热气,喘息时胸膛在起伏,他在呼吸,他在活着。

余让直勾勾地盯着他:“打我。”

阿德加内顿住。

“你不懂我在做什么吗,我懂。”余让怒骂了声:“你他妈别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花瓶了。”

阿德加内身体一紧。

余让冷声道:“打我。”

别他妈把我当易碎的花瓶、容易凋谢的花了。

把我当成石块,把我当成钢筋水泥或钻石,把我当成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矿物质。

让疼痛砸向我。让我,新生。

阿德加内抬起手肘撞了余让一下。

余让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阿德加内立刻顿住,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对于自己突然出手有些不可置信。

余让的脸色微红,汗水滴到下巴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阿德加内,身体里骤然迸发的战斗力,让舰长没忍住伸手。

余让虽然从没有参与过战斗,在少有身负重伤的时刻,阿德加内却觉得对方此刻像是经历了无数生存战争,最后成了站在一片焦土之上的,唯一那个浑身浴血的求生者。

他应该对这样的对手,予以尊重。

阿德加内眨了眨眼睛。

余让跑过来,用自己坚硬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下阿德加内的脑袋。

阿德加内闷哼了一声,他听见余让骂人。

充满生命力的。

“妈的。”

阿德加内也想,妈的。-

余让和阿德加内打了一架,即使打到最后,他们两个在地上如同孩童一样毫无章法的厮打,余让还是全身负伤了。

舰长战斗经验丰富,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他抛弃了自己一切的战斗技巧,和余让扭打在一起。

听余让的喘息和痛苦的闷哼声。

最后余让发狠地坐到了阿德加内的身上,阿德加内经验丰富地翻身坐到了余让身上,他挥动拳头,看见余让亮晶晶的眼睛,脸上的鲜活的伤痕,顿了顿之后,附身抱住余让。

“我认输。”他嗓音嘶哑,人生中从为有过如此心甘情愿的失败。

余让抱住他的后背,虽然赢得不是很合理,但仍笑得开心:“我知道我会赢。”

“嗯。”阿德加内闷声。

余让嘶声,停下来后,肉体的疼痛才覆盖上来,他啧啧了两声。

阿德加内小心翼翼看他脸上的淤青,虽然很努力地克制了力道,但淤青仍旧看起来有些可怕。

直到两人去医疗室找娜芮尔治疗时,娜芮尔震惊地差点没拿住手中的医疗策,她甚至差点失去上下级礼仪地对阿德加内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