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天书劫(25)
这妇人容貌已近五十,满头鹤发无半根青丝,可手皮脸肤白皙如雪,一双炯炯眸子竟非漆黑,却是淡灰半透。
她用巾擦干净枕边污血,丢入盆中清水涤洗,见那站得有些虚浮展昭仍未离去,便又道:“他没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情况未明,展昭又怎肯轻易离去。
“可否烦劳婆婆说得详细些?白兄情况如何了?”
妇人看来性子不善,但见他扶伤来问,亦耐下不悦,答曰:“冰凝魄入体太深,救回来的时候气息已断。”
闻言,展昭心头一窒。
“现下已将寒毒驱出,功力只能恢复三成左右。这半月内需好自调养,切忌大嗔大怒,否则定落后患。”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适才看过她飞针刺穴功夫,个中凶险,只怕非寻常大夫可以做得到。
“是。在下记住了。”
妇人看了他一眼:“左肩箭伤、右臂脱肘、肋骨挫创,连手背火烙烧伤,加之失血过多。你亦好不到哪里去,还是快回房间休息去吧。”
“……”
展昭微有犹豫,她虽救了白玉堂性命,但一介山野农妇不仅能弹开他的手掌,更知道天书教内冰凝魄毒,可知身份殊不简单。
现下才脱虎穴,大意不得。
妇人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若是对我不信,大可带他离开此地。”
“婆婆莫怪。”面对责难,他倒未见慌张,“晚辈担心白兄伤势,并无他意,还请婆婆见谅。”
三言两语,说得着实诚恳,妇人不禁有些错愕。
适才鲁莽举动,本对此人并无好感,但此刻至歉之恳诚,语意之有礼,却是一派沉稳大度。
这时那女娃儿扑了过来,拉了妇人衣摆,娇声道:“娘亲娘亲,刚才天神哥哥醒来的时候看不到鬼儿哥哥,样子好难过啊……好啦好啦!就让天神哥哥陪着鬼儿哥哥吧!”
妇人那张皓白如雪的冷脸顿现出慈祥笑意,伸手摸着娃儿头颅,温声哄她:“好好,听妞儿的。”说罢,转头与展昭道:“你就待在这里吧。”
“多谢婆婆成全。”
“好喔好喔!”女娃儿拍手笑了,过来拉了展昭的手,嘻嘻说道,“你可要快点让鬼儿哥哥醒来喔!”
展昭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放心。你那鬼儿哥哥定会醒来。”
这句话,是告诉她,亦是告诉自己。
待那妇人领了女娃离去,展昭转身走到床前。
是第几次了?第几次看到白玉堂静静的躺在床上,乖顺得像个玩累的孩子。
无论几次,都是如此的让人感到陌生与不安。
拿过被子,替他轻轻覆好,手触过的肌肤,已恢复了熟悉的温热。
险些便失去的热度,教他留连着不愿轻放。
幸是上天见怜……见怜玉堂……
其实他倒是知道自己又一次从鬼门关绕了个圈回来。
江湖行走,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也算跟那阎王老爷碰过几次面了。
只是睁开眼时,看到一个猫儿脑袋搁在床头,薄唇微启,帘闭朗眸,还有那只握了他手不放的猫爪子。
第一个反应,就是……
很想笑。
所以,白玉堂笑了。
当展昭被轻轻的颤动惊醒,竟看到一张偷到了油般得意的老鼠笑脸,登时愣住了。
“白兄?”
“哧——呵呵……”
展昭看他险死还生居然还笑得出来,只道他冻坏了脑子,不禁担心唤道:“白兄,你可还好?”
“呵——咳,好……”白玉堂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音略是嘶哑,“早说过……这种下三流的寒毒……耐我不何……”
“……”
对着这个总爱拿性命开玩笑,全然不顾身旁之人忧心,刚活过来就大言不惭耍嘴皮子的无良鼠辈,展昭是既气亦恼。
纵是如此,却总狠不下心来将他甩之不理。
只怕南侠温厚品性,大多是给这只白老鼠给磨出来的。
白玉堂尚还记得入昏之前那件绛黑的蓝衣。
“猫儿,你身上的伤……”
“无碍。已上过药了。”
薄薄的亵衣哪里遮得住层厚的绷带。他越说无事,却越是有所隐瞒。
白玉堂皱了眉头:“可你嘴唇都白了。”
现下他是否知道躺在床上的是谁啊?有空关心别人,倒还不如自己乖乖休养生息,免得教人牵挂。
“展某尚好。”展昭替他捂上被子,“白兄,虽然你身上寒毒已除,但功力只余三成,半月内需小心调息,切忌嗔怒。好了,你还是快些休息吧。”
“我是想休息啊……”白玉堂贼溜眼珠子咕噜一转,“是你抓了我不放。”
展昭这才注意到两人手连相握,瞬是大窘,连忙松开手指,不料白玉堂反而抓住他不放,教他是甩不是,不甩亦不是。
“白兄,请放手。”
“人家都说没爪猫儿掌光滑柔软……所言果然不虚!”白玉堂蠕了蠕手,笑得可贼。
“你——”
见展昭要怒,白玉堂面色一正:“切忌嗔怒。啊呀,我现在不经激啊……”他煞白着一张脸,说得老神在在,摆明耍赖着不肯松手。
“……”
展昭可真是被他气炸,碍了白玉堂毒伤初愈,又不能发作。温玉俊颜顿时扑上半抹嫣红,亦不知是恼是羞。
“猫儿,你累了吧?”
发亮近透的乌黑珠子,凝视着他,或许满是疲惫,但依旧锐利逼人。
展昭淡淡静下,交握的手掌轻紧施力:“放心。”
漂亮的剑眉皱了,这一身的绷带,一身的累累伤痕,教人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