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听就越感觉,心和胃都变得沉甸甸的难受。
“不过要我说,那个三川也挺恶心的。”
“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要跟其他女生单独出去,周末没事还打那么久的电话……这种男的要是我男朋友……呵,除非那个女生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然这两个人落在我手里,我能做得比三川的女朋友还绝!”
柊与理听见铃木同学不屑地说道。而她的话音在让柊与理认同的同时,又感到了自己的苍白、懦弱和虚伪。
因为要是迹部景吾的话,他肯定不会像这个八卦里的三川同学那样,在有了女朋友以后,还继续跟其他的女生保持那么密切的联系吧。
所以其实,她和他,也不是一直能当像现在一样朋友啊……
毕竟她也不可能去对迹部同学说,请你不要有喜欢的人、请你不要和别人交往;更不可能在迹部景吾有了女朋友后,跟他继续保持现在这样,不时跟他一起单独出门,周末的时候就算不视频,光是普通通话就能挂着三四个小时……
原来这些她以前觉得再正常合理不过的事情,在前提被置换了以后,会变得这么过分越界啊……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继续聊哦……”
柊与理翻出手机握在手里,在众人茫然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她一路小跑,然而学校里基本也不存在完全封闭隐私的地方,哪怕是自习室,门上也是有嵌着一块透明玻璃的。
最后柊与理钻进了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
天气这么热,小树林也闷得人难受。
这里不是乘凉的好地方,至少中午不会有人往这里来。
柊与理是知道这些的。
因为她以前被小组作业折磨得最痛苦的那次,也是躲在小树林里哭的。
她在树林差不多是中间的位置,从所有树里找到了一棵最粗壮却依然无法完全遮住她的树木靠着,给北条打通了电话。
此刻的大洋彼岸已是午夜,但好在她的朋友一向喜欢睡得很晚。
“我的天森见柊与理,你居然在行课日的东京时间的中午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事啦让你这么想我?”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北条惊异的声音。
“由衣……”
朋友一如往常的欢快让柊与理感到熟悉的安定感,同时又让她不可避免地难过了起来。
因为明明一周以前,她和迹部景吾也是好好的。
而自从那个拥抱过后,柊与理就再也没回过他的电话,也没回过他晚上睡前发来的晚安了。
“怎、怎么了?!理理你在哭吗?!”
“没有,没有在哭。”
柊与理吸了下鼻子,她的脸上确实没有眼泪。
而在朋友不断关切又焦急的追问下,柊与理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最近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倒了出来。
她自始至终没有陈述自己的感情,只是将每一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
听到最后,直到柊与理不再说话,电话另一头的北条由衣才又忍不住地轻声叹道:“柊与理,喜欢就是喜欢哦。再怎么骗自己,喜欢也不会变成其他东西的。”
“可是就算喜欢,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柊与理难过又固执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
北条由衣被她气得在电话另一头着急地大喊:“但是当朋友的话你就要担心他有一天有女朋友哦!”
“承认喜欢怎么啦!”
“你给自己定的规矩难道是有什么法律效力吗!”
“把自己搞抑郁了怎么办!我又不在你身边!”
喊着喊着,北条的声音里居然也带上了哭腔。
她恨铁不成钢地踢了脚自己的床板,没过多久就听到同公寓另一个房间的室友跑过来敲门,让她声音小一点。
北条先是用日语道歉,想到对方是法国人听不懂日语,又切成英语说了一遍。
“可是,可是妈妈怎么办……”
而她这样一哭,令她头疼的、执拗的、又可爱的柊与理也跟着哭了起来。
“就算我跟她说,她也肯定会告诉我她更希望我能幸福,但是我的幸福只能让她变得幸福一点点,想起爸爸的时候她虽然从来不跟我说,但我知道她每次都、都很难过……”
“她总是躲着我哭,也不敢跟我说她很想爸爸,因为她怕我难过,我……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老是想着我,工作到晕到她也不告诉我。
“助理姐姐之前给我打电话问她以前有没有病史,还被她批评,说没能记住她的信息,生了一场小病还让我担心她。
“但其实那次她是要做手术的,她自己签的字,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就只有一个妈妈,可是她什么都不要我做……”
女孩颤抖的哭声掺杂在已经离散了逻辑的句子里。
于是北条由衣不再说话,等到那些抽泣与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她才故作轻松地用一个听上去就很离谱的烂点子,塞进柊与理此刻装满了愧疚的心中。
“那你偷偷跟他谈呢?不让阿姨知道。这样阿姨不知道,就不会难过了对不对?”
说完北条由衣自己都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事找事。
结果谁想电话对面的柊与理听完却愣了愣,随后依然十分难过地反驳她道:“可是那样他不也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