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其实她以前对自己的同桌也有过类似的忧虑。
只是那时他们的关系远不如现在这样近,所以即使担心好奇,柊与理也只能用“同桌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来安慰自己。
与这种有规划有主见、同时还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见识与资源的同龄人相处,不要忘乎所以地多想、不要频繁地打扰、相信对方自己的判断才是最好的方式。
“不会。”
然而哪怕听到了本人亲口答复的否定,柊与理也还是没能彻底安心,甚至反倒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人有没有在说谎硬撑的可能性。
而对于这种观念的改变,柊与理仔细想过,认为应该不是她对他的信任减少,而是身份转变后,她对他各方面可以深入范围的改变,以及对他的担心增加才导致的。
柊与理想自己应该好好调整这种心态。
毕竟类似“你真的不会累吗”这种问题问多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一种对他个人能力的质疑体现。
于是在听到迹部的回答后,柊与理只是点了点脑袋。
但出于那份难以安放的关心,她想了想,就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厉害了。”
所以以后也请继续,将这份不会累到自己的游刃有余保持下去。
——柊与理的本意是这个。
然而后续发生的一切,却又让她产生了自己的表述,是不是哪里出了大问题的疑惑。
起初那些细密又轻柔的吻是和平时一样的。
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梁、脸颊上,然后不过半秒就会离开。
可由于之前主动,这次她的双唇也得到了照顾。
而且是被重点照顾的那种。
一下两下太少,三下四下似乎也不太够。
改成一点点地啄,从唇角再到唇珠,也还是不能满足,就只能又去对停留的时间做出改动。
半秒、一秒、两秒。
越来越长,柊与理紧靠着身后休息室的门,头晕的同时又忽然开始担心这样下去之后上课会不会迟到。
而一想到他们两个同时迟到,要面对班上同学、再扩散到大半个学校都知道,她瞬间就有些害羞与紧张。
虽然很清楚地知道,外人如何看待自己是属于外人的课题,而并非自己的,只要做好课题分离就不会因此产生情绪上的异样。
但柊与理发现,这个自己用了十几年的稳定情绪的方法,却没能立刻完整地作用到她对待恋爱的态度上。
而这种没有达成的触类旁通,具体表现出来的不足就是:
在面对迹部景吾当众做出的、除去拥抱以外的举动,柊与理就还是会忍不住地害羞。
至于为什么唯独拥抱被排除了。
柊与理想,大概是因为当初迹部景吾的那句“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话,将这个亲密行为推进了可以被自己坦率接受的范畴。
想到这里,柊与理又忽然觉得迹部景吾要是知道了她的想法,说不定还会感到有些遗憾。
迹部景吾尊重她的一切。
只要她表现出任何不满就会停下,但有意思的是,他从未在柊与理身上得到过哪怕一丝不开心与不愿意的反馈。
因为柊与理的害羞就只是害羞。
而她之所以害羞,也并不是因为会产生这样的做法不好、又或是为此感到难堪之类的想法,就只是她不擅长这么做罢了。
所以在意识到柊与理的这一特质以后,比起当众秀恩爱,迹部景吾现在更热衷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边害羞一边配合。
由此他又发现,至少对于森见柊与理而言,她所表现出来的、超出某一程度的不讨厌与安静接纳,其实就已经能够说明她对于某件事物、或者某个人的喜欢了。
不过第一次让柊与理产生这种情感的,也并非是迹部景吾,而是现在她依然每天都会花上更多时间与心思的数学。
毕竟要是真的像柊与理自己所说,她对数学没有丝毫情感的话,那为什么她没去选择同样擅长的物理化学生物金融?
反倒像是在每天自虐一般地从那些深奥的竞赛题中,源源不断地汲取那些与痛苦和折磨相伴的乐趣?
在这样的默许之下,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少。
只是有些发展依然需要她的首肯。
就比如能否从家人、朋友与恋人都能亲吻的额头、眼睛、鼻梁、脸颊,过渡到只有他们才能做的下一步。
为此他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所幸也得到了。
而当亲吻落在双唇上的时间被延长到第三秒,像是察觉到什么的柊与理就晃着脑袋,略显挣扎地躲开了。
她张开嘴喘息,他盯着她的嘴唇,冷静片刻后又告诉自己,再进一步对她来说或许还是有些太早。
哪怕不讨厌不排斥、愿意接受亲密接触,可害羞过头的森见柊与理也是会生气的。
就像她不讨厌数学,接受数学的鞭笞与拷打,但也会在很久没有头绪的时候心烦意乱,气得想把草稿撕了泄愤。
所以现在还不行。
迹部景吾摸了摸她的脸,垂眼看过时间,确定不会迟到惹她生气,再一次靠近。
她为此浑身僵硬了一下,又在发现他的触碰重新变得短暂而轻柔以后,放松了些许。
见状他几乎笑出了声。
好在本就喘重的呼吸掩盖了笑时轻促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