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则是对她说:“到家发个消息。”
“好。”
柊与理答应了他, 然后依旧是和早上出门一样的交通方式,走路回的公寓。
一进门她就掏出手机跟同桌报了平安。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柊与理想同桌大概还在车上, 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手机也正常,只是怀抱着“万一下一秒他就回了呢”的想法,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屏幕。
她这一扫,就发现了昨晚的最后一条消息。
[迹部]:晚安。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被单方面地停在了这里。
因为后续柊与理并没有回复。
顺着昨晚的记忆, 柊与理回想了一下。
随后她想起,自己当时是直接把手机屏幕倒扣在被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委实说, 这个发现让柊与理感到了一丝微妙。
这一丝微妙的源头, 又来自于一种莫名有些愧对的心虚。
愧对的对象自不必多说,是她的同桌。
而愧对的理由……
柊与理挠着脑袋想了想。
好一会儿才从自己有点乱糟糟的脑子里,理出一个大概的因果关系出来。
她想自己之所以会觉得愧对, 大概是因为互道晚安同样成为了她和同桌之间的一种习惯性的礼节。
首先礼节这个东西, 在柊与理的印象里就应该是有来有往的。
别人说了谢谢, 她就会说不客气
别人说了不好意思,她就会说没关系。
别人说了请, 她就会回以同等的示意。
总之它像一个触发性的程序。
只要有人触发,柊与理就一定会做出回应。
至于习惯,则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东西。
每个人在生活里都多少会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事,这会令人舒适也会令人安心。
可一旦习惯被打破,它所能带来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种可能会让人产生焦虑的不适应。
就好比一个习惯出门检查一遍天然气的人,要是某天出门后意识到自己漏做了这样一个步骤,那他基本上只会有两种反应:
一是各种胡思乱想,想象自己的家里发生爆炸。
二则是直接半路重回家里,重新检查一遍。
于是当“缺失的礼节”和“不习惯”这两项不适感叠加,柊与理更加难受了。
她盯着屏幕上发出的、还没得到回应的信息。
[柊与理]:我到家了,今天辛苦你啦迹部同学
动了动手指。
[柊与理]:才发现昨晚没回你,不好意思我当时睡着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信。
虽然这事放在平时总是秒回的同桌有点不同寻常,但柊与理还是没有多想。
她一向不会在这方面产生焦虑。
与母亲和朋友的分别,让她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学习生活这个道理。
只有长时间的失联和不回复,才会引起柊与理的警惕。
但她警惕的原因也顶多是担心对方这么久不回复,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又或者再怀疑一下自己的邮件被系统拖进了垃圾箱里。
况且,柊与理现在正在发信的对象,可是她的同桌,迹部景吾同学。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对于自己的同桌,柊与理至少已经建立起了“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不回自己消息”的自信。
当然,非要往坏猜想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那就是假设同桌只是表面释然,实际上他还是在介意柊与理上午抓住他手指的这件事。
想到这里,柊与理天生就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的嘴角,忍不住又往下抿了抿。
她转而去敲了敲一直躺在好友列表里没有动静的忍足同学。
自从开始竞赛准备,她就跟忍足侑士加上了好友。
只是柊与理和对方之前一直没聊过天。
一方面是柊与理的确跟这位忍足同学没什么可聊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竞赛他们每天都能在学校见面,有什么问题当面问也比在网上问要好。
一旦不想着要去辅导别人,柊与理的解题思维就会变得非常跳跃。
所以忍足同学显然不在柊与理可以讨论问题的行列内。
毕竟有时候连老师都会需要她慢速地将自己刚才说出来的思路重复一遍。
而迄今为止能跟上柊与理思维速度的人,除了同样很优秀的她的同桌,以及之前国际数竞队伍的队友……
想到这里,柊与理掰着手指数了数。
立海大的柳同学、青学的乾同学、圣鲁道夫的观月同学。
好像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再加上忍足同学也不是喜欢发动态的人,所以两个人在网上的互动直到现在都一直是零。
柊与理问忍足今天的午餐用了多少钱,
出门用餐不像在学校,可以按顿请回来。
柊与理习惯跟人AA,大家互不相欠,是很轻松的相处方式。
然而忍足也没有立刻回复。
见状,柊与理只能去找妈妈和北条进行今日的单方面聊天。
妈妈眼下肯定已经开始在工作了,北条肯定还在睡觉。
所以柊与理依然是对着空气说话。
她退回到会话列表。
没有一个未读消息的红点。
会话栏的缩略显示里,也全都是柊与理刚刚发出、却又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