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碰见迟钝(12)
老板娘完全不介意他的冷脸,大声问他:“还是老样子嘛?”
“两份。”
“好嘞,马上就好。”说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叶展和余白面对面坐着,叶展说:“以后早上在岔路口等我,我们一起走。”
提出这样的要求,叶展很难为情,但他和余白两个人,他不说,他想余白永远都不会想到。
说完,叶展用无所谓掩饰自己的窘迫,撑着头从余白身后的落地窗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树旁的树上偶尔飘落的枯叶。
余白很自然的接道:“哦!”完全没看出叶展的难为情。
叶展一直到饭上桌,才找到机会跟余白说话,问余白味道如何。
余白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叶展自动归为好吃,然后又加了一条,说:“以后早餐自己不想做,我们就来这里吃。”
余白从容的点头。
渐渐地两人形成了一种相处模式,上学下学结伴走,叶展提出要求余白照做,在一起时沉默更多,但两人间的距离无形中被拉近。
叶展偶尔觉得余白闷了点,转而一想,又觉得他的性格难能可贵,如果余白话多一点,叶展恐怕忍受不了。
叶展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自私,但他真的很享受。
余白很安静,安静到透明,安静到让人心疼,这样的安静让叶展不烦,但转身就会发现这个人一直在,应该是很安全的感觉。
然后,他们迎来了高中第一个国庆假。
放假那晚,叶展没回家,去了余白家。
这是叶展第二次来他家,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叶展对余白说话已经很自然,和余白在一起,他的话总是很多。
“你家好像鬼屋。”叶展跟着余白上楼,忍不住道出内心的感觉。
余白上楼的脚顿了下,继续走,反问:“为什么?”
“又黑、又没人气。”
“……”
上楼余白就将全屋的灯打开,灯火通明,叶展跟在他身后显得小心翼翼。
他认为余白生气了,可余白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的黑眸,弯弯的嘴角,不急不慢的步伐。
“现在还像吗?”开完灯,余白问叶展。
叶展讪讪的,摇头,小心的问:“你生气了?”其实,有点小开心,不生气的人,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这样的余白让叶展很没底。
“没有。”
叶展微微抬起下颚,眼睛低垂着瞄向别处,阴阴阳阳的说:“不知道那个不习惯开灯的人赌气把灯都打开了。”
“我怕你不习惯。”
叶展这才去看余白,余白的睫毛不长却很浓密,黑如珍珠的眼瞳很大,黑白分明的眼里沉静如水,苍白的皮肤在暖灯的光晕下显得有点血色,没有笑意的弯弯嘴角。
叶展心中有失落,又很温暖,原来余白在意着他的感受。
灯光让屋里看上去不似刚才那般冰冷,但叶展总觉得很不对劲。
“算了,咱们把灯关了吧!”叶展有些挫败的道,他觉得自己被余白的怪癖影响了。
“为什么?”
“感觉不习惯。”叶展微微避开余白的视线,轻轻回答道,他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任性,刚才明明是他说这里黑得像鬼屋。
“恩!”余白简明的答道,然后转身又一间间屋的关灯。
然后余白带他去他卧室。
余白的卧室很宽敞,一个红色书桌和椅子、一个衣柜、浅色印花窗帘、白色紫色相间的床单被套、一个卫生间,白色的墙壁给人寂寥的错觉,房间中间很大片的空白,古木似的的地板显得很有味道。
叶展却认为太空了,转念又认为这才是他的风格。
叶展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床上,胡乱对余白房间进行评价,余白安静的听着,偶尔微微歪头看叶展,叶展知道这是余白思考的惯有方式。
好像他不懂得发问,身体却会做出直接的反应。
叶展会根据他的小反应来说话,比如他告诉余白,房间太空了,余白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叶展就围着房间走一圈,边走边告诉他自己的感受,还会拿其他人或事做对比。
叶展跟余白天南地比的说话,余白坐在他旁边听他讲。
叶展经常有种自说自话的错觉,但侧头就看见余白认真听他说话的脸,后来他也习惯了余白的安静。
叶展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只听见叶展平稳的呼吸声,偏过头去看,才发现叶展不知何时睡着了。
余白站起来,拉过被子搭在叶展的身上,关了灯,站在窗口,看暮色的天空。
余白喜欢晚上,是融进血液里的一种习惯。
离开组织后,他努力的适应新环境,他的适应能力不错,至少到现在他并没发现不适。
可周围人的态度告诉他,他是个很怪异的人。
余白并不能理解他们眼里的怪异是什么,他经常听见别人叫哑巴,他才开始并不知道那是叫自己。
在组织里,每个人都有代号,他离开组织,组织给他的新代号叫余白。
直到偶然的一次,听见一个人说,隔壁班的余白是个哑巴。
余白这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他们一直叫的是自己,可他不懂为什么会有别的代号出现。
这里没有组织的人,他无法提出疑问,即使有,他也不能问,组织里有规定,无条件服从命令,不能提出疑问。虽然他经常有不懂的地方,但不能提问,只能自己想想,想不通就不想了。
房间里响着叶展平稳的呼吸声,余白的呼吸不由跟着他的呼吸声起伏,却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