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的，又怎样？(31)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笑，“是不是徐大人让你来的？徐夫人都直截了当告诉我了，你们这些爷们还在这绕弯弯。”

“徐夫人说什么？难道满朝文武都惊动了？”

“惊动什么？”

我们互看半晌，发现双方说拧了。

他苦笑：“我的事从来瞒不过你，但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对他以前的事不关心。”

“那现在的呢？将来的呢？你信他，连带也信他背后的那群人？你真有这么傻？”

是傻，傻得从不考虑太多，怕一触及，我的爱情肥皂泡就破了。从那世流浪到这世，好不容易找到我爱的他爱我的他，幻境过后，我怎能忍受他不是他？我只要他面对我的这一面，可以折起来放在我的口袋里，他是我的皮影戏，我希望能一直演下去，不敢想戏散了，灯灭了，平面人忽然立体了，忽然有一大帮世俗的关系了，忽然不再是我爱的他了。

郭大叹气：“四王子一直秘密领导着鹰卫，鹰卫就是这个时代的FBI，他们行踪隐秘无孔不入，你冒充慧闻师傅侄女的事，他们也早有掌握，因为慧闻师傅的侄女在投奔南明庵的途中就病死了。四王子在这个消息上做了手脚，变成被扔在乱坟岗上的你，遇到我这个游方郎中，起死回生了。”

我震惊，还有这些故事？

郭大负手继续说：“四王子找过我，要我配合这个谎言，”

“你怎么说？”

“我把你我的真实来历告诉了他。”

“他信吗？”

“信！”郭大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因为他最近要去巡查西疆，不再直接掌管鹰卫，所以他要我赶快把你的身份画圆，免得被别人查到。于是我找到了慧闻师傅侄女的生辰八字，不料，却是这八字惹出了麻烦。”

“八字能惹什么麻烦？”

“前久，良州知府来要你的八字，谁知这八字拿到宫里一算，说这是个命运多蹇之人，不宜做王妃。我们机关算尽，却载在这封建迷信上，我从没想过八字真能看出一个人的命运，难道算命真有什么奥妙”

我没兴趣讨论这个问题，打断他的沉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份的事了。”

那时，小四正在当我的神父，我竟没看出他藏着这么多心事。

“我从没想过要当王妃。”

“你是不想，可四王子只选定你做王妃，而他们，不同意。僵持的结果，受伤的只会是你。”

“所以你要我离开京城？离开了小四就找不到我了？”

“上天入地他也会找到你，但如果你疏远他，他会领悟的。亦秀，我们穿越过来是二世为人，犯不着为个男人把命搭进去。”

“正是因为二世为人，才发现真爱难求，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爱情，你以为说抛就能抛？”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间尚且奉为圭臬，何况皇家？再者，你信皇室的人有真情？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都过不了马嵬坡，你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

我想辩解，却找不到声音。其实一直都不自信，否则怎么会甘心做地下情人？怎么会不敢问他任何事？

晚饭时，程武来了，看见郭大在他并不吃惊，开门见山地说：“你来得正好，赶快带亦秀离开，这次三公主和亲，皇后已建议皇上让郭家商队随行，并要求亦秀亲自带队。”

“三公主和亲不是崩了吗？”

“又谈成了。哎呀你们到是快走啊，小四在西疆找了一藏身之所，你们到那里避避。”

“郭家商队随行去汝国都城？”郭大两眼发亮。

对商人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程武急得跳脚：“什么随行？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亦秀去了，禁卫军只负责去程的安全，亦秀若是在回程或者在汝国失踪了，谁都不用负责。”

咣当，掉到我头上的馅饼原来是砖头。

郭大急了：“那我们马上启程。”

我拉住他：“郭家怎么办？”

“你命都快没了还管郭家？”

“你的伙计，你的老婆，还有未出世的宝宝，谁管？”

他一下蔫了。高速行驶的列车即便刹车了也不能急停，何况零部件全是人的郭家？

我问程武：“三公主何时启程？”

“太后说越快越好，估计就十来天。他们甚至，不专门置办嫁妆。”

我深吸口气说：“那好，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谋对策。”

第二十六章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亮，徐夫人坐着大轿来接我，说皇太后急召她带我进宫。

挑战来得如此突然，我甚至来不及掩饰下乌黑的眼圈。

“进了太后殿你要低眉顺眼，不可东张西望。问一句答一句千万不要多言。若问三公主的嫁妆，你能置办多少就回多少，不可勉强。答不了的问题就交给我，大人和我已把各种情况演练过，我会应付得好些。哎呀，你怎么没化妆？快打点粉。还有这头发，喂，你们走慢些。快，我帮你重新梳下……”

她手忙脚乱，我却窝心得感觉不到轿子的摇晃。让我多享受一会儿吧，这久违的母亲的唠叨。

进了宫，一道道门禁地过，终于来到太后殿，徐夫人却被拦在殿外。

“太后娘娘命亦秀姑娘一人进去。”

回头看看徐夫人满含泪水惊慌失措的眼，我镇定下来，冲她展颜一笑，低头迈进朱红门槛。

这个朝代最神秘的地方，最尊贵的人物，将呈现在我面前。

雕龙画凤的柱子，花团锦簇的地毯，哟，那帷幔不是我郭家今夏的新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