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的,又怎样?(8)
郭大伤害郭三是因为他的兄弟之爱,我伤害郭三是因为我的朋友之爱。我们都打着爱的名义,那郭三又会用什么借口来说服自己承受下我们的伤害?
当初,不该在那个夏夜乱许那个愿望,对着流星开玩笑,请它送我去一个没有变态女上司的地方,结果被发配到尼姑庵。流星不可欺啊!
父母的悲伤朋友的焦急,现在去想已经太渺茫。
江对面有流星划过,却不敢再起念头,我已扔不下郭家商帮的前程和在“这边”、在郭家度过的点点滴滴。或许,曾经失去过,才更小心地珍惜。
江水流到台阶下,打个圈又往前跑去,真好,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它挂牵。
我沥了沥酒瓶,打个饱嗝。真是不经喝,又空一瓶,没酒了,只好把酒瓶砸在台阶上,捡碎片玩打水漂。
一个,两个,若烦恼也能像涟漪转个圈圈就不见,该多好。
“亦秀姑娘真是好雅兴!”
江里传来一声喝彩,我定了定神,看清是薛大掌柜站在船头。
“不才在船上备了些酒菜,敢请姑娘移步。”
走上甲板,一阵晕眩。“不要动,不要动。”我大叫。
“不动,都不准动。”
“不准开船。”
“不开,不开。”薛大掌柜吩咐伙计,“把船靠岸停好。”
“不开咋还怎么晃呢?”我摇摇晃晃走进船舱。
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艘船,里面却布置得颇为用心,细节处见真章。窗下还有一贵妃椅,可以躺下,看千鸿飞过万山漂流。贵妃椅前的小几上果然有酒有菜,用具菜品少有的精致。
如此雅趣的船居然落到薛大掌柜这等俗人手里,真是可惜了可惜!
酒是琼浆,菜是佳肴。我喜欢这环境,喜欢这微醺的感觉,喜欢窗外清凉的小风,就是不喜欢眼前这张脸。
我冲那张脸摆摆手:“把你的妆卸了,满脸蚯蚓看得人倒胃口,呃……”
一阵酒劲冲上来,我忙扑到贵妃椅上,朝着窗外乱吐。丢死人了!老这么趴着也不是回事儿,我硬着头皮缩回脑袋,打定主意继续装醉。
“漱下口吧。”
一位帅哥端着水杯站在眼前。天,难道我、我又穿越了?
额的玉帝,您对我太好了。我虽然天天念着帅哥,但从不敢想能碰到帅成这样的,我对您的感激如滔滔江水之——等等,帅哥怎么穿着薛大掌柜的制服,这个地方——这个摇哩晃当的破地方明明是薛大掌柜的游船。王母啊,这位帅哥难道是……
“怎么了,很难受吗?是不是头痛?”
他连忙放下杯子坐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我柔声说:“没事。”然后优雅地含口水漱了漱,举起袖子半遮住脸把水吐到窗外。转回头娇羞地望过去,对上一副戏弄的表情。
“看来我这皮相吓着姑娘了,罪过罪过。”
靠,自作聪明揭人短的家伙最可恶。
他还不依不饶:“看来我还是应该做回薛大掌柜,那样姑娘会更自在些吧?”
小子欠扁。
我扑过去掐住他的脸皮上拉下拽搓扁捏圆:“你喜欢扮这个扮那个,我倒要看看这张脸皮下到底是哪个。”
三下五除二剥去他的制服,在那健美的胸肌上狠狠扭了一把,“小样,线条不错嘛。干嘛非装成那干瘪老头样?”
真的好棒耶,再摸一下。唔,弹性很好手感舒服,应该是标准的倒三角吧,不知腹肌如何……呀,住手。
我在干什么?我惊跳起来,尴尬得手脚无处放。
他依然倚在贵妃椅上,衣襟半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啊,啊,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来。
跌跌撞撞跳下船一路狂奔,边逃边后怕。我这不算是强暴他吧?My GOD,我再不敢酗酒了,差点就把自己酗成强奸犯。
郭大截住我时,我正苦恼回到家要不要坦白交代。倒不怕薛大掌柜去官府诬告我强奸,只担心他乱传流言坏了郭家的名声。
“发生什么事?谁在追你?”郭大紧张地四处看。
“没事没事,我在江边喝了点酒。有劲儿!”
弹跳几下钻进郭大的马车,郭大跟进来唠叨个没完:“知府的宴席你不参加,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跑江边喝酒,碰到歹人怎么办?”
“我打110。”嘿嘿,歹人是谁还不定呢。奉劝天下帅哥,为贞操计千万不可与喝了酒的色女独处一室。
“知府的宴席怎么样?”我转移话题。
“就那样。我等你许久不见你去,家里又说你早出门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分头找你。你却跑江边喝酒!”
我低头做忏悔状。
“以后不要这样了,”郭大语气转软,“我知道你心里苦闷,想喝酒可以找我陪,一个人喝闷酒更伤身体。这么晚还在江边呆着……你要出点儿事,我们怎么办?”
呜,郭大又使催泪弹。
走近郭家,只见郭三站在门口张望。有病的人,怎么还深更半夜跑出来。我急忙跳下车想扶他进去,郭大一把拽住我,揽着我的腰慢慢走上台阶。
“三儿,怎么还不休息?”
郭三盯着郭大放在我腰间的手,郭大搂紧一些,语气更亲昵:“亦秀想吹吹江风,我们喝了几杯夜酒,你看她,脸红成这样,得赶快进去喝碗醒酒汤。三儿,你也早点休息吧。”
郭大搂着拽着把我拖进大门,我僵硬地随他移步。
郭三,我的郭三。我看见他摇摇欲坠扶住门框,一路歪歪倒倒回到房间,看见他泪流满面,不对,倔强的小孩不会哭出来,他只会泪往肚里流一夜无眠。